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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迴廊】
第七章——她，是我的女人四）
藍塵有些疲倦地揉了揉他鉛灰色的眼眸，臉色透著晦澀和無力，像是被逼急的獅子一樣。
中年男子收起之前他對藍塵莫名其妙流露出來的頂禮膜拜的奴僕一般的感受，黝黑的臉頰再次飛過一抹睥睨一切的自傲和得意，眼眸中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不屑一顧暴露無遺。
藍塵那柔軟的黑發遮住了他一隻鉛灰色的眼眸，遮掩住了他撲朔迷離的眸光。藍塵怯懦而又無可奈何的眸光在他腳下一片細土，不由自主地逃避著這個變態軍神那如刀似鋒的眸光。金鷹軍神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僵硬地挑起一抹弧線，瞳眸中不僅抹過一片嘲諷，還流露出了不屑和厭惡。
“原來這個小子不過是甘願被人狠狠地踩在腳下的爛泥罷了，明明可以怒目圓睜地一躍而起扯住我的衣領，那對好看的鉛灰色的瞳仁可以爆碎出那令我都驚懼的眸光、噴吐著連我都畏懼不前的火焰。可這個慫貨。卻在我蒼白的氣勢下選擇了收斂鋒利、白森森得嚇人的獠爪做個廢物。這小子，明明沒有任何的過人之處，明明平庸到一無是處卻能夠贏得楚小姐的青睞？！這種只能在骯髒的垃圾桶旁扒拉垃圾的廢物，如果在部隊被我遇到了，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看來，沒有任何必要和這個小子浪費時間、損耗唾沫下去了，如果能夠乖乖配合雖然會更加加劇我對這個娃娃的厭惡，但還能順利完成家主指派的任務；如果不能夠的話，也只能讓他經歷一遍鍛打鐵血男兒的一番殘忍手段了。”金鷹軍神想到了這個，臉上浮起了一抹當初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狠辣表情。
“小子，馬上和楚若離恩斷義絕。我們會在這一段時間在仕炎中學全面監控楚小姐，如果膽敢讓我看到你鬥膽接近我們家小姐，我定會讓你知道一而再再而三戲耍金鷹軍神的下場，盡管是前任的。”金鷹軍神掰了掰自己左手的戒指，瞳眸中寒芒爆碎，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藍塵並沒有因為金鷹軍神的示威而感到畏懼，甚至更糟，他的臉上蕩漾著揮之不去的惆悵和悲慼，那鉛灰色的瞳眸都流連著厚重的自慚形穢。他顯然是被金鷹軍神掐到軟肋了，這麼多年來一直刻意掩埋的自卑和脆弱都被翻掘了出來，弄得藍塵的心靈一片狼藉，散發著難掩的頹廢的味道。
藍塵此時很累，甚至比上上次面對黑幫男子的時候還要累。每次都這麼累，累得我氣喘籲籲，連呼吸都成了一項艱難的有氧運動。他從小到大似乎都是在疲累中揮霍的，自從自己的媽媽離家出走後，爸爸便一反常態，經常冷眼相對自己。自己必須得要盡快在學校做完功課馬上回家給自己的老爹做飯，如果老爹不在家去外面喝酒的話，自己就不得不到鄰居家吃百家飯。時間一長，當藍塵聽到鄰居背後的竊竊私語，他倒沒有感覺到尷尬和羞愧，只是看著自己的蒼白的手，撥出那渾濁的冷氣——瞬間好累！
……
藍塵抬眼瞥了瞥金鷹軍神那不怒自威的臉龐，他倒不是想像之前一樣幼稚地向這個鐵血戰神示威，因為現在在他的自定義中，自己的任何行為都是幼稚透頂的孩子行為。
經歷了這麼多事，嘗過了這麼多苦，難道我還不能長大一點嗎？我他媽幼稚，這世界都是那麼古板，那麼冰冷！每一個人，都不能呵護我的脆弱、容忍我的幼稚嗎？
想到這裡，藍塵心中最近一直頻繁湧起的暴虐和憤怒的火焰又開始燃燒，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捺住自己的左胸口，他想要反抗，他想要發怒，他想要躍起用膝蓋撞碎這個中年男子的頭顱。可是……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到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沒有力氣……能做什麼嘞？
藍塵垂下頭來，此時他的頭顱就好像是厚重的玄武岩一樣，那麼沉重，自己單薄的脖頸支撐不了這麼重的腦袋，重得好像要墜落下來。他做了這輩子他都會後悔的一個姿勢……他輕描淡寫卻無比僵硬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我一窮二白，我身世卑微，我幼稚透頂。這個世界已經陪我的幼稚玩了十七年，不能再玩下去了。哇塞若離是楚氏家族的千金，很酷！我是配不上她，就是癩蛤蟆想要吃天鵝肉。這場夢走到了盡頭，你說的對，你也不需要費什麼精力來監控若離嘍。我和她在一起註定是一個被放大的錯誤，但是，我這個癩蛤蟆也是可以和高貴的天鵝做朋友的吧？如果你看到若離的左右有我出沒，你也管不著吧！”藍塵低垂著頭，低聲細語地囁嚅道。他的自尊第一次被這個金鷹軍神踐踏得一塌糊塗，他沒有什麼可以和這個鐵血傲骨的金鷹軍神交談的資本。現在他就是生長在垃圾桶旁扒拉著垃圾的破孩子，整個世界都摒棄了他，把他丟在沒有人可以看到的角落。
金鷹軍神有些驚愕甚至有些憐惜地看向這個孤獨的孩子，他柔軟的黑發散落下來，遮住了藍塵的一隻瞳眸，讓人一種錯綜複雜、分崩離析的可怕質感。
……
“阿塵，你這是何苦呢？握不住暴力的權杖，讓它滑向深淵，這就是為你百年的忍辱負重而付出代價！”一道空靈的聲音在藍塵的內心深處炸開。
……
金鷹軍神本應該俯瞰這個微不足道的孩子，因為他在自己的威勢下屈服，因為他明明根本沒有一點資本可以去揮霍卻惺惺作態得那麼可憐巴巴，好像是在求這個世界的施捨，求其他人能夠分享給他一點點關愛。他素來厭惡那些裝模作樣、示弱的人，明明你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為什麼不可以朝別人發狠，朝別人怒吼！給別人一記重拳，就算不能把別人狠狠踩在腳下，雖然被別人狠狠地踩在腳下，腥臭的鮮血渾濁了你的視線，骯髒的泥土髒穢了你的身體，但你的瞳眸依舊炯炯有神，你朝別人放狠話，別服軟、別服輸，你就是要橫！把你的自卑收在你的心底，沒有人會吃這一套。他們虐打你、羞辱你，就是要讓你自卑地低下頭來，像個娘們兒一樣哭哭啼啼，那麼可憐巴巴！他們會嘲諷地發出笑聲，輕蔑地挑逗著你已經支離破碎的自尊。你只能把頭埋得更低一點，僅此而已。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都別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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