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今後再沒機會抱起這把吉他了。
他曾經想過要親自寫一首歌,送給那個讓自己付出全部感情的男人,誰知道,卻已經沒了機會。
養父顧威以個人名義向上級請求將他破例收入組織,昨天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才剛剛知道,自己的養父和兩個姐姐雖然是警察,卻同時隸屬於一個特殊的特戰組織,這個組織是在父親殉職那年解散的,又在兩年前重新組建的,它叫作“替天”。
而這一次“替天”的任務,是作為先鋒部隊,協助警方打擊中南地區黑道勢力,尤其是黑榜上最具威脅性的幾家,一個都不能放過。
打破原有平衡,才是全盤擊潰的最重要的一步。
這也就意味著,烈焰,暗社,無極,全都無法倖免。
那阿霽和兄弟們怎麼辦呢?
他不想以敵人的身份和他們再次見面,他怕自己會膽怯退縮。
他承認,自己第一次如此抵觸警察這個職業,從前的他根本不曾想過,原來是非對錯的界限也可以被滿溢的情感模糊到此種地步。
如果不是為了給死去的父母一個交代……
可是哪裡會有如果,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機會去讓人做出選擇。
他只能接受。
……屋門突然被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而後顧琦端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
“祁白……哎,你怎麼躺在地上了?”她急忙走過來想扶起他,“現在已經是秋天了,這樣不著涼才怪。”說著把熱氣騰騰的茶杯遞到了他的手裡。
祁白輕聲道了句謝謝,然後便低著頭不再開口。
顧琦把窗戶仔細關好,這才回身在他身邊坐下,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回。
真是個好看的男生,周身都透著一股溫暖幹淨的氣質,這是多少人學也學不來的。她在心裡嘆息,甚至有些懷疑父親決定的正確性了,把這麼一個單純如同白紙樣的孩子強行扯進黑白兩方的恩怨當中,真的合理嗎?
不得不說,父親到底還是存在著自私成分吧?他知道祁白對黑榜三強都有接觸,所以並沒有責罵懲罰祁白,反而選擇告訴祁白全部真相,再把祁白順理成章地引向“替天”。
殊不知,這對祁白來說,將是一條不歸路。
可換一方面說,祁白也有知曉自己身世的權利不是麼?他的命運不該掌握在別人手裡,他也不可能永遠活在別人為他編制的安逸的夢裡。
他若要報仇,只有這一條軌跡可走。
“祁白,如果你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顧琦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一些,,“我會去和父親說,不要勉強你。”
祁白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他撫著額頭嘆了口氣,低聲問道:“琦姐,你和我說實話,這次行動的最終目標,就是要將黑榜三強一網打盡嗎?”
“一網打盡當然是不可能的,黑道勢力的根基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強大得多,我們只是要盡力給他們造成最大的傷害。”
“會……死很多人吧?”
“當然會死很多人。”
當然,理所當然。
可現在要反悔嗎?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親生父母,他不能那樣怯懦。
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可能。
“我知道了。”他安靜地垂下眼簾,長長睫毛遮蓋住了眸底一切神情。
“你會殺人麼?”顧琦不放心地繼續追問,“需不需要訓練一段時間?”
祁白輕笑:“聽養父說這次任務環環相扣刻不容緩,哪裡還有讓我適應的時間?琦姐,我可以的。”
我可以,我殺過人,盡管只有一次。
但那已經足夠了。
“組織上的意思是,要你跟著我們先參與一次行動,畢竟‘替天’重組,新隊員們之間也需要磨合。”顧琦忍不住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語氣帶著姐姐特有的關切,“你覺得如何?要不要去?”因為祁白身份特殊,所以組織上也並沒有強制規定他要一起參與行動。
祁白單手環膝,只覺全身冰涼得反常,他禁不住微微顫抖著,卻仍是一字一句堅定回應:“我會去的,麻煩琦姐了。”
不肯加入,就意味著永不會有親手殺掉于靖的機會,他不能冒那樣的險。
既然再無退路,那不如向前沖吧,無論是柳暗花明,亦或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