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悽厲過一聲,便連放浪不羈如李南松,也不禁動容。
“你哭什麼?”
驀然一聲冷哼響起,慟哭中的宋曉酒一頓,焦急的抬起頭,便看見一人長身而立,身穿暗紋黑衣,手中握扇,戴著一頂鬥笠,薄紗輕遮,那聲音宋曉酒卻是如何也不會忘記的。
“大人?”宋曉酒驚愕不已,臉上淚水也忘記擦拭,傻愣的望著面前的男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宮中,病……病危……”
裴唐風冷哼:“不過是障眼法,用以迷惑他人。”
一旁的李南松暗自揣測了一番,卻是恭敬跪了下去,口中道:“草民參加大人。”
瞥了他一眼,裴唐風仍是望向一臉狼狽的宋曉酒,神色淡漠:“還不起來?”
宋曉酒慌忙擦去淚痕,爬了起來,一思及方才的蠢相都讓裴大人與李頭看了去,便覺得羞憤。低垂著頭,不自覺的咬著唇,一時抬不起頭來。
突然而來的冰涼觸感令宋曉酒一怔,迅速的抬頭,卻見裴唐風若無其事收回了手。那薄紗遮去那人的表情,宋曉酒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更是難懂。吶吶的摸了摸被裴唐風以指腹碰觸過的臉頰,宋曉酒不知怎麼,竟有些心慌。
眼見這一幕的李南松在旁幹咳一聲,打破了那詭異的局面。
“裴大人,我與宋捕頭正要前往城外茶廬,你……”
裴唐風淡淡的打斷李南松的話語:“不必去了,高慧不在那裡。”說著,冰涼的眼神若有似無一掃宋曉酒,“若想見她,便直接上影月會。”
宋曉酒驚得抬頭,囁嚅道:“大人要一同去?”
“帶路。”裴唐風廢話也懶得說一句,直接吩咐道。
宋曉酒偷偷覷一眼李南松,但見李南松笑的怪異,心神一凜,慢吞吞撿起地上的斷劍。
日落西山,一行三人卻是入了深山。
鬼火簇簇,高亢狼嚎聲漸起,宋曉酒屏息靜氣,雙目炯炯凝視那鬼火消失的方向。待一切聲息靜謐,三人步出躲藏的灌木叢,由宋曉酒領路,不多時便進了一個山洞。
洞中另有天地,竟有一個湖泊,三人在湖畔四處尋找入口,卻毫無所獲。
宋曉酒有些心焦的坐在湖邊一塊大石上,手掌一拍大石用以發洩憤怒,不想平靜的湖泊突然掀起巨浪,李南松大喝一聲“小心”上前將宋曉酒拉回,身後襲來一道掌風,卻是裴唐風將宋曉酒接了過去。
李南松來不及多做思慮,便見湖心浪靜,現出一條湖底棧道來。
道旁矗滿黑色晶石,照的黑暗的湖底一片詭秘的通明。
三人一路往前,突遇晶石守衛,宋曉酒與李南松率先出手,擺平兩名守衛。眼前豁然洞開,卻是一座鐵索橋梁,橋下破船橫水,竟能望見叢叢珊瑚,實乃奇景。
李南松道:“此事大有蹊蹺,我們一定要步步謹慎,千萬不能貿然闖進,誤入陷阱。”
宋曉酒點頭,轉頭看一眼裴唐風,見他沉默不語,有些奇怪,卻不敢多言,朝李南松遞眼色,兩人先行一步,走上了那座鐵橋。
才到橋心,便有一人跳出擋了去路。
此人頭束金玉冠,兩撇八字鬍,一條刀疤從右眼眉中直劃下眼瞼,穿著鑲金邊紅色大袍,一看便是不易對付的兇徒。
宋曉酒卻不願先落下風,一見此人,便覺十分討厭,尤其是那臉上的疤痕,不管如何看,都不及他家大人半分。
“哼,區區小捕頭也敢在本大爺面前放肆,你可知道本大爺是何許人也?”
“呸。”宋曉酒朝旁啐了一口,拿眼角省視這人一番,得出結論,“看你四肢發達,頭腦卻有些簡單,莫不是……”說著,拿出袖中一本書籍,翻了翻,抬頭道,“滿月刺客,龐嚴。”
“算你有幾分眼色。”龐嚴從鼻中哼出氣來,“本大爺便給你個痛快,就不拿你練手了。”
一聽此話,宋曉酒險些氣歪了鼻子,拔出刀來,卻是一把斷刀,那龐嚴本嚴陣以待,驀然一見此情此景,愣了一下,隨即仰天大笑,極盡嘲諷。
便是連看戲的李南松,也有幾分忍俊不禁。
偷覷了一眼那薄紗遮掩的面容,李南松猜測那裴大人不知是否也露了笑意。
宋曉酒惱羞成怒,一甩手中斷刀,不管不顧沖了上去,赤手空拳與龐嚴鬥了起來。
裴唐風和李南松二人袖手觀望,一人冷眼旁觀,一人好戲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