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杭聽了,眼底立刻如結了冰霜般,寒涼一片。
他的皇叔,在立儲這樣關乎國家社稷的重要事情上,竟然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
這才過了多少年,他就早已經忘記了父皇當初的慘死,忘記了他當著眾臣做出的承諾了嗎?這樣行事,他可算是直接突破了底線。
憤怒的火苗在心中緩緩升起,葦杭咬著唇,一時沒有出聲。
“杭兒,他已經被西戎人牽著鼻子走了,你不能再縱容他了。”雲霞爹伸手拍了拍葦杭的肩,聲音低沉地說。
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葦杭,等著他說出自己的決定。
在戰場上勇猛果敢,不知懼怕為何物的漢子,此刻卻心情緊張得很,連手心都出了汗。他害怕葦杭會和他的想法不一樣,還願意留些機會給昏君,到時他還要費功夫相勸葦杭。
之所以會有這層擔憂,是因為他了解葦杭。
這個孩子懂事早,揹負和承受了太多東西,心地又特別良善。他曾說過不希望社稷動盪,也不希望因此影響天下百姓的安穩生活,只要他的皇叔能夠守住他父皇傳下的江山基業,並挑選出優秀的儲君,他願意不出頭,只當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
這樣的想法與他的母后不謀而合,他們母子真的是心懷蒼生,大仁大義之人。
但凡皇上做得不太離譜,他的皇位就會穩穩當當,或許根本不知道先帝之子為他做出了多大的讓步。可是這個昏君卻非要走上歧路,去立留著西戎血脈的惠妃之子為太子,當真可惡至極,無恥至極,讓人寒心至極!
先帝死在西戎人手裡,他是親眼看到的。當初曾在先帝的遺體面前呼天搶地的發過誓,後來繼位登基時也當著文武百官發過誓,那些誓言還猶言在耳,可哪一條他做到了?通通都食言而肥。
只是早些年他還知道遮遮掩掩,到如今已經連遮羞布都不願意擋一擋,完全肆無忌憚了。
他這樣做是何居心,已經不言而喻了。
希望杭兒能早下決定,快刀斬亂麻,把這個昏君趕下臺去。這個位子本來就屬於杭兒,而杭兒一定會是個明君,會把先帝未完成的宏圖大業進行下去。
雲霞爹正思緒紛亂地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葦杭已經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嚴肅地對著雲霞爹鞠了一躬,垂著頭說:“岳父大人,他既然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便怨不得別人了。杭兒不該也不會縱容他的。”
葦杭的表態讓雲霞爹懸著的一顆心瞬間落了地。
他吐出壓在胸口上的濁氣,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小興奮:“殿下能這樣想,是社稷之幸,萬民之幸。臣李勇欽定當竭盡所能,為殿下效犬馬之力。”
“岳父還是叫我杭兒,一切照舊。”葦杭對雲霞爹突如其來換了稱呼有些不適應。
雲霞爹略略欠身,一板一眼地回答:“殿下既然已經下了決定,那遲早會有君臣之別,臣便不敢亂了綱常規矩。”
他其實都想直接喊皇上的,反正他現在只認葦杭這個君。
“岳父既然認我為主,那就按照我的話做便是。再說,我覺得還有些事情要妥善處理,必須等這些事情都辦好了才能對外宣佈我的身份。”
葦杭肅容道。
見葦杭連續提了兩次,雲霞爹只得點頭應了:“殿,杭兒說得是,只是你剛才說的事情是不是有關大哥大嫂的?”
“還是岳父瞭解我。不僅是我爹孃,還有岳母、霄弟以及外祖父一家,以及與我相關人等都要一併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才行。”葦杭鄭重地交代道。
“杭兒放心,關大人說這些事他都已經安排下了,關大人辦事確實是相當得力。”
雲霞爹對關大人滿心讚歎。
葦杭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關大人和義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岳父,那這裡接下來便由您安排。”
“好,等關大人回信一到,我便著手宣佈。有先帝留下的證物,相信將士們很快就會接受的。”雲霞爹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