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被李伯母親自送回家去的。李伯母十分歉然,告罪於娘,娘雖十分心疼他,但也未責怪李伯母。
但自此後,娘便再不准他去李府了,他也就再未見到過雲霞。
時光荏苒,一晃三年過去了。當然可愛的雲霞長大了,都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年齡了。廉兄喜歡她,她也是喜歡廉兄的吧?
雖然廉兄並不認識他,但他卻是久聞廉兄大名。才兼文武,超群絕倫,在京城少年中出類拔萃,若是雲霞與廉兄能喜結連理,倒是很般配的一對才子佳人。
葦杭便有些怨那西戎來的惠妃娘娘多事,淨做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事來。他深邃的黑眸中有怒火閃爍,西戎人,不也害得他至今都要裝傻子嗎?
廉兄的事很遺憾,可他也沒有辦法相幫。但願廉兄和雲霞都能想開些,有些事,真的是勉強不來的。
這個認知讓他覺得心裡堵的慌,深吸了一大口氣,才稍微好點。但心裡又有一絲奇異的僥倖之感,但還未等他釐清那是什麼,奇異感覺就轉瞬即逝,消失無蹤了。
他壓下心頭的悸動,披衣起床,推開窗戶,看著外面如墨的夜空,和那彎發出慘淡之光的月牙兒,思緒飄飛,記憶便回到了時候。
打記事起,爹孃總帶著他搬家,他依稀記得有個高高壯壯的叔叔是跟他們住在一起的。
那時他們住在山裡面,開門就是滿山鬱鬱蔥蔥的樹林。五顏六色的野花開滿坡,各種各樣的動物遍山跑,他撒著歡追著野兔的情形是這段記憶中最深刻的一些片段。
還有就是那個叔叔把他高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帶著他巡山坡;爹抱著他席地而坐,講故事給他聽;娘做好吃的,總是先拿給他吃……這些他記得,其他的記憶卻是模糊了。
五歲那年,有早晨,叔叔和他道別出去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那晚上,爹和娘連夜收拾,第二一早就帶著他和臣杭匆匆離開了那裡。
後來再也沒見到對他極好的叔叔,直到他長大了,知道一切真相,才曉得那叔叔武功很高超,是專門在他身邊保護他的,為了他,被殘忍地殺害了。
那次爹孃帶著他搬到了一個鎮上,他記得爹孃輪番交代他,以後見到人都不能話,要裝成一個傻子。
“為什麼呀,我不要當傻子。”他噘著嘴,真地抗議。
孃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杭兒,你不裝傻子,就會有仇家來追殺我們。”
他望了望爹,幼時爹就是他心目中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大英雄,所以他想從爹那裡得到確認。
爹蹲下來,很認真地對他:“杭兒記得你叔叔射箭打野豬麼?”
葦杭點零頭。
“可憐你叔叔已經被歹人用箭射死了,現在他們要來殺杭兒,杭兒若是裝成傻子,他們便認不出來,就害不成杭兒了。”
爹完,娘一把抱住他,邊哭邊:“爹孃不能失去杭兒,杭兒也不願意失去爹孃的,對不對?”
聽六孃的話,他歪著頭想了想,先問爹:“叔叔死了,去哪了?“
爹摸了摸他的頭,聲音哽咽地:“叔叔不知道被歹人帶到哪去了。“頓了頓,爹又緩緩開口:”杭兒記得埋掉的兔子嗎?”
在山裡,娘養過兔子,有一隻毛色雪白的兔是葦杭最喜歡的,後來那隻兔病了,過了幾,葦杭看見它一動不動,任憑他怎麼喊它,摸它,都沒反應,爹孃告訴他兔子死了,他很是傷心。
然後爹帶著他在屋後挖了個坑,把兔子埋了進去。接著又把土填回去。他哭著問兔子在哪去了,爹便告訴他以後再也看不到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