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口一陣響動,孟西陸一下子清醒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半晌,一個身影從門口進來,他穿普通的白t和牛仔褲,一半已經被雨打濕,黑色發梢還滴著水,鞋子一踩便一個水腳印,滿臉疲憊,少年的臉上竟也冒出了一層青色胡茬。
孟西陸乍然見到了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淚快速在眼中氤氳,模模糊糊一層水汽。
許硯風見她這樣,想說些什麼又忍住,只視而不見,將抱在懷中的一個包裝袋遞給孟西陸,“陸迦邇讓我給你的。”
語氣裡盡是無奈和疲憊,還有一絲絲不足為人道的心酸。
除此之外再沒有多的話,他深深地看了孟西陸半晌,頓了一下,轉身去了後院。
孟西陸反應過來,緊緊地跟著他,“你先洗個澡,換個衣服吧!”
他沒有說話,孟西陸繼續說:“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想吃什麼?我去買!”
許硯風從房間裡拿了衣服,便往浴室走,沒有理孟西陸。
孟西陸突然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聲音低低地問:“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啊?”
許硯風聽到這話,動作停頓了幾秒,站在浴室門口,淡淡地說:“沒去哪。”
說完便進了浴室,浴室門哐地一下閉上。滿屋子重新回歸了安靜,只有水流的嘩嘩聲。
孟西陸眼淚又狠狠地流出,砸在地面上,他這樣子,根本就是不想理我。
許硯風從浴室出來時,孟西陸已經離開了。
他看到沙發邊地上的一攤水漬,心裡嘆了口氣,從褲兜裡掏出根煙,側著頭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向四周蔓延,籠住了他的臉龐,憂鬱地像天外來客。
短短幾日,他的動作已經熟練地像老煙槍。
是陸迦邇送他回來的。
他在等車回來時,碰到了陸迦邇家的車,陸迦邇搖下車窗一臉的興高采烈,“孟西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一路上都在講他們的各種趣事,孟西陸被老師叫上黑板答題做不出啦,孟西陸捉弄她往他桌兜裡放小蟲子啦,孟西陸上體育課跑步摔倒啦,句句不離孟西陸,卻又都是不一樣的孟西陸。
他心裡越發煩悶,急切地想抽根煙來緩解,礙於情境又做罷。
陸迦邇突然想到什麼,熱情地問他:“你考試發揮的怎麼樣啊?”
許硯風將窗戶搖下一點,看向窗外,風從縫隙裡灌進來,撲到他臉上,他感覺到清醒了幾分。
“還可以。”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又顫抖,勉力維護著自己最後的自尊。
陸迦邇聞言更開懷,為他感到高興,又繪聲繪色地講起來他的哥哥姐姐講給他的大學的美好生活。
什麼課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啦,逃課沒人管啦,美女很多啦……
許硯風時不時地低聲應和他,心思卻全不在這上面。
大學麼,呵。
陸迦邇的父母教養很好,從談吐修養、在車上的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但他們的一言一語都在旁敲側擊著自己的家庭情況。
他感到不自在,好像將自己剝光了任人觀賞。
終於到了,陸迦邇想起什麼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許硯風,“這是我送給孟西陸的禮物,你幫我給她。”
他表情誠摯,眼裡說不盡的純潔和無辜。
許硯風接過,道了別便往家走。
這禮物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就連這包裝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更何況這袋子上大大的燙金ogo。
陸迦邇的家世、家庭、送他回來的那輛豪車、他的帥氣多金、他父母的談吐、他隨手送出的禮物,都成了壓垮他自尊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覺得,他可能不應該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