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春再也笑不出來了:“所以陛下告訴你這些,是想告訴你,也許與我成婚後,在某一天,你會因為某件事,或是某些事情,後悔曾經為了我,得罪那麼多的人,為了我,而放棄褚嫻這樣一個高門貴女,是嗎?”
他又點頭說是,果然聽見謝池春倒吸了口氣:“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從沒有一刻後悔過——”
衛箴的目光是真摯的,握著謝池春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處:“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娶了你。”
……
衛昀是隔天就回了門的,厲鐸慣著她,又帶了好些東西回衛家來。
可是一進了門,見了謝池春,衛昀反倒把小嘴兒一撇,嚷嚷著就告起狀來:“他欺負人。”
謝池春拉起她,無奈的笑著點她鼻尖兒:“都嫁了人了,還能跟個孩子一樣啊?見了娘就撒嬌嗎?你倒是說說,厲鐸怎麼欺負你了。”
“我早起說要吃瓊樓的芙蓉酥,他偏不叫人去買!”
這丫頭……
謝池春拿她沒辦法,那頭厲鐸已經同她和衛箴行過了禮,一聽她這麼告狀,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不是說不叫她吃……那東西太甜,大清早的吃了不好,粘糊糊的,等到了中午,她該不好好吃飯了。”
衛箴和謝池春對視一眼。
厲鐸是個實在孩子,在外頭不管怎麼有心眼兒,都是應該的,謝池春自己也是在官場多年的人,官場上,沒有誰真的會傻乎乎的不留心眼,那還不早就叫人連骨頭都啃幹淨了。
但回了家,厲鐸就還是當年那個跟在衛昀身後的厲鐸。
他護著她,愛著她,一心一意的捧著她。
謝池春板起臉來教訓衛昀:“他說的又沒有錯,你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的胡鬧什麼?你現在是做了人家家的媳婦了,不是從前在家做姑娘。一大家子寵著你,你就越發蹬鼻子上臉嗎?”
衛昀一雙大眼睛閃了閃:“罵我做什麼呀,我又不是見天要吃那個,偶爾想吃一回,幹什麼罵我。”
厲鐸一見,忙欸了兩聲:“說起來也怪我,昨兒夜裡跟她說起這個,就是沒想著她一大早起來還惦記著,也是我勾了她肚裡的饞蟲,不怪她,真不怪她。”
衛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很少這樣笑,尤其在晚輩們面前。
可厲鐸這樣子,落在他眼中,真是……
衛箴搖著頭,拍了拍衛昀的腦袋:“別鬧他了,你又不是真生氣了,不就是想聽他哄你嗎?”
衛昀一撇嘴:“阿爹你真討厭。”
謝池春撒開她的手,叫她好好地去坐下,又去看厲鐸:“你們這麼早過來,你爹孃知道嗎?”
他說知道:“我回過爹孃的,爹孃說沒事兒。”
他們正說話的工夫,胖嘟嘟的小衛瀾從外頭跑了進來,手裡還牽著只鵲兒。
衛昀一看那隻鳥都快叫他拽死了,欸了兩聲,一攏裙擺,起身就去他手裡接繩子:“衛洵給你逮的吧?你要玩兒就好好地,自己瞧瞧,你快把它弄死了。”
小衛瀾卻不在意,抱著她不撒手:“姐姐陪我去玩兒。”
衛昀眼角抽了抽:“我昨天說的,還記得嗎?”
衛瀾眼珠子轉了轉,覺得那幾句話實在太高深了,他聽不懂,也不大能記得住。
但他覺得,他要說沒記住,姐姐更不會陪他玩兒。
於是他一點頭:“記得。”
衛昀把人從身上弄下去:“所以,以後自己跟自己玩兒,知道嗎?你慢慢就是大孩子了,是男子漢,別見了我就抱著不撒手,”他一面說,一面沖著厲鐸的方向努了努嘴,“仔細你姐夫揍你。”
衛瀾卻不怕,反而朝著厲鐸做鬼臉:“他才不敢揍我,他揍了我,姐姐你替我揍回去。”
厲鐸真是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