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元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用意,忙擺手叫她躺好:“才生了孩子,快躺著吧,我叫乳孃把孩子抱下去了,你養你的,甭操心。”
她這才有了笑在臉上,直到衛箴在床邊坐下去,她才虛弱著嗓音問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衛箴一擰眉,覺得服侍的人並不夠盡心,孩子落了地,也沒人告訴她一聲是男是女,只是這會兒在她面前不好帶出來,想著過後一定要發落了這些個在她屋裡服侍的。
他回了她一句,又上了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這屋裡滿是血腥氣,衛箴嗅了嗅,覺得實在不好聞:“這麼大的血腥氣也不知道開窗散一散,我瞧這些奴才是越發不上心。”
襄元無奈的搖頭:“什麼也不知道,別嚇責怪人。池春才生了孩子正虛弱,哪裡有開窗叫進風的道理?且忍一忍吧。”
她說完了,又去看謝池春。
平日裡見她,都是滿面春光的,眼下一臉的虛弱無力,臉色還有些微微發白,襄元直說心苦了她:“我吩咐了幾個積年的嬤嬤來,吃的喝的自有她們上心,這府上的小丫頭雖然多,但都不經歷事兒,都還是些孩子,也伺候不好你,你有了什麼短的缺的,打發人到公主府去回我,我來替你準備著。對了,前幾天我叫人去打了金鎖,做的金鑲玉,寓意好,也好看——”
她一面說,一面又笑吟吟的拖了拖尾音:“其實做金鑲玉也是一時起了這個念頭,太後還問我呢,怎麼好端端的,想起做成金鑲玉的。今兒個你生下孩子,是個女孩兒,可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鑲玉的小鎖,最配女孩子了。”
襄元是喜難自勝,有一肚子的話想說,衛箴卻惦記著謝池春剛生完了孩子太累,哪有那麼多的精神陪她說話,於是找了個很恰當地時機,打斷了她的後話:“母親好歹也叫她歇一歇,不然這幾日住在我這裡吧,孩子雖然有乳孃帶著,但母親一定也不放心,還是自己看顧著最放心,我一會兒打發人回去一趟,告訴父親,叫父親給孩子起了名兒。”
他想了想,稍一頓:“小名兒您來取吧,總不能什麼都叫父親佔了,您該不高興了。”
這是打趣,但難得襄元心情大好,不跟他一般見識,也知道他心疼媳婦兒,就不杵在這裡礙眼,嘴裡直唸叨要取個頂好聽的名兒才行,又囑咐了幾句,便自顧自的提步出了門去。
謝池春見她出去,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衛箴側目看她:“還有這精神笑呢?”
“只是覺得你這張嘴像是開過光一樣。”
他一怔:“怎麼說?”
她咦的歪頭,騰出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你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卻忘了?那會兒我問你,要是生個女孩兒可怎麼辦呢?你說,便是個女孩兒,殿下才更歡喜,今兒可不正應了你說的?我從沒見過殿下有這樣子的形容。”
是啊,襄元這一輩子都自持身份,喜是喜,怒是怒,可從無大喜,也少有大怒,免得人前失儀,丟了皇家的面子和身份。
衛箴摸了摸她的手,覺得不算太涼,才沒把她那隻手塞回被子裡,反倒任由她去了:“可見你懷胎十月,壓根兒沒信我當日所說,只當我是騙你的。”
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也不反駁他:“我還沒看過孩子呢。”謝池春撇了撇嘴:“乳孃就把她抱走了。”
衛箴說沒事兒:“你先歇一歇,多少人圍著那個寶貝伺候呢,母親也在,你瞧她喜歡的那樣子,你也抱不著不是?等你養好了精神,再叫乳孃抱來給你看。”
她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估摸著長公主能成天抱著孩子不撒手,她這個親娘都得靠邊兒站,是以便也就沒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