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兩個人出了門,一路下了垂帶踏跺,柳氏才把她的手給松開了。
謝池春轉了轉腕子活動了下,回頭又看了一眼屋裡方向。
柳氏看在眼裡,淺笑出聲來:“怕殿下罵他嗎?”
“啊?”謝池春吃了一驚,“阿嫂往日裡,也是稱殿下嗎?”
柳氏說是:“殿下是天之驕女,高高在上的,就算是嫁給了她的孩子們,也沒有那麼親厚的。不過你也不要怕,殿下現在不待見你,都只是一時的,她心思到那兒了,看褚姑娘自然百般的好。你呢,和小叔住在你們自己那裡,平日也不輕易回來,只要你有孝心,時日長了,殿下總能被感化了的。”
謝池春心頭一軟,升起些感動之意來:“還要阿嫂來勸我。”
“小叔拿你當心頭肉呢。”柳氏打趣了她兩句,“倒也不是說勸你,我剛才瞧著,你看著不大高興。其實沒這麼個必要,殿下就是這麼個脾氣,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自己的日子,還是自己的,你要總是想著,殿下如何的不待見你,那你和小叔少不得生氣。”
至此,謝池春才徹底明白了,衛箴先前說的,阿嫂是個最和氣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意義。
她見過很多人,但很少有人能做到柳氏這樣子的。
柳氏明知道襄元不待見她,卻還是在為她著想,怕的不過是她將來同衛箴過日子時,要生氣,會拌嘴,弄得夫妻不睦,日子過的不順心。
這樣子為別人著想,只怕古來聖賢都很難做到的。
是以謝池春真心實意的同柳氏拜了一個禮。
柳氏叫她嚇了一跳,忙上手去扶起她:“這是做什麼?咱們原是一樣的人,再者說了,你還有官職呢,怎麼也輪不著你來拜我,快不要這樣。”
“進了內宅的門,哪裡有什麼官職不官職——”她拖長了音,淺笑盈盈的,“您是長嫂,您大概也知道,我是從小就沒了爹孃的人,殿下現在不喜歡我,我看您,就最親了。”
好嘛,這一來二去的,連尊稱敬語都用上了。
柳氏不大敢當,她嫁給衛啟這麼些年,對這公主府的事兒太瞭解了。
衛箴什麼樣的脾氣,她摸得七八分,哪裡敢跟他的心頭肉不客氣,況且也不是那樣脾性的人。
她搖頭:“你嘴怪甜的,將來殿下一定會喜歡你,日久見人心嘛。”
妯娌兩個說說笑笑的,一路走遠了去,倒也把剛入府時見到襄元的那些不愉快,都拋之腦後了。
而那裡襄元因見她二人出了門,當即重重冷哼一聲:“支走了你的心頭肉,又打算拿什麼話來轄你母親?”
衛箴無奈極了。
好像自從向母親坦白了心跡之後,母子之間,就沒能再好好地說上幾句話。
只要一開了口,她總能曲解,又或是他沒了耐性,三言兩語的,就變成了劍拔弩張。
他不願這樣,他也知道,母親打心眼裡心疼他。
只不過是所謂的為他好,是他並不需要的而已。
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也有了自己想幹的事兒,不再是小時候那樣懵懂無知的,母親想替他安排一切,可他不可能接受這些。
衛箴長嘆了一聲:“母親,咱們母子之間,就不能好好的談一談嗎?”
襄元一愣,那些剛拔起來的戾氣,霎時間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