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不堪大任,只能做個玩弄權術的佞臣,做不了鄭揚,更做不了懷章。
皇帝的心裡太明白。
司禮監有懷章坐鎮,哪怕是再不爭不搶的一個人,可只要懷章還在,底下的這幹人,就不敢輕易鬧的太過分,連鄭揚亦然,若不然真觸怒天子,把他一削到底,他的位置,還有個懷章能頂上來。
但懷章的性子,早已不適合朝堂風波,攪弄風雲,他可以做那個威脅,但不到萬不得已,陛下也不會重新啟用他來掌握西廠和禦馬監。
所以在內有懷章,在外,還得是鄭揚啊。
衛箴不免發了笑:“宮裡長大的,沒有哪個是心思澄明,頭腦簡單的。咱們去一趟福建,你所見楊明禮也好,蔣招也罷,哪一個是良善之輩?”
吳贊一頓:“這倒也是了,不過還得說是鄭公調教的好。劉太監不也是宮裡長大的人?今次還不是栽在了他手上。”
“栽是栽了,這裡頭——”
這裡頭,卻少不了天子的默許。
不過這話也沒必要與他們講,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衛箴失笑搖頭:“不說這些,剩下的事情你們各自分一分,再有個三五日,該結的就結了吧。”
厲霄這時才接上話:“那昭德宮呢?真不碰了?”
衛箴說是:“你別犯糊塗,折了一個劉銘,昭德宮元氣大傷,況且太後在宮裡不給徐貴妃好臉子看,弄得她多少天閉門不出,連陛下夜宿她都不敢留。陛下心疼貴妃,現在再去攀扯貴妃,那是自己找死。”
“這是多好的機會。”厲霄咬著牙就是不服氣,“這麼多年,中宮一直……”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也明白你替中宮可惜,但是厲霄,你也在北鎮撫司這麼些年了,輕重你自己有數,用不著我此時再來教你吧?”衛箴話說的也不算重,反倒有些無奈,“你就是拿這話去問老大人,他也一樣是我這番說辭。”
厲霄又何嘗不明白。徐貴妃今次為著劉銘這個事,苦頭也沒少吃,多少年養尊處優的人,太後乍然施威,她也不好過。
再者說,即便他們結案,不把昭德宮牽扯進來,將來朝臣也少不了要將昭德宮與此事聯系在一起,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徐貴妃都會安分守己,不會再輕易的強出風頭。
而他們也更甚至此案內情,鄭揚與昭德宮已然是貌合神離,徐貴妃自己不會不清楚這一點,以後想憑著鄭揚作威作福,也大抵是不能夠了。
其實走到這一步,已經太不容易。
他們到底是外臣而已,陛下的內廷如何,與他們都沒有關系。
他再替中宮委屈不平,所能做的也始終寥寥,他甚至不比衛箴,好歹還有個皇親的身份。
厲霄長出口氣:“我不會節外生枝,也不過是在你們面前抱怨兩句而已,出了這道門,這樣的話,我跟誰說去?”
吳贊側目去看他,發覺他眼底的無奈是真實的,那種不平也是真實的:“你……”
衛箴卻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之後又各自交代了一番,便打發了他們出去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