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因敬方生怕,這話不假,他打心眼裡也敬重長公主殿下,拿她做半個親娘那樣看的。
這會子她鳳眸一橫,他底氣就更不足了:“不是……”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哭喪個臉,覺得王齊他們幾個真是不講義氣:“您找她做什麼呀?這也沒有外人,我也知道,老大的那點兒心思,您全清楚。殿下,老大出門了,不在府衙裡,您這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說要見池春,我不敢叫她來見您啊……這要出點兒什麼岔子,老大回來,不把我剝了皮啊?”
襄元嚯了聲,冷笑著打量他:“你倒是怪怕他剝了你的皮,猴崽子,再不老實把人帶來見我,你等著你爺爺剝了你的皮吧。”
不是,這裡頭跟他可有什麼關系呢?這怎麼見不著人,就威脅他呢?
厲霄說不出的委屈和冤枉,真是進退兩難。
要這麼著叫謝池春來見殿下,衛箴回來了,不揍他才怪了。
可就在厲霄絞盡腦汁想法子如何打發襄元離開時,門外謝池春蓮步輕移進了門來。
厲霄餘光掃見她,眉心突突的跳,壓低了聲:“誰準你進來的!”
襄元啪的拍了桌案:“厲霄,反了你了!”
他心有餘悸,可現在再想把謝池春弄走,顯然不可能了。
謝池春倒一臉的坦然,越發往前走上兩步:“殿下特意來一趟,點名要見我,你攔著,更不成體統不是嗎?”
她一面說,一面同厲霄使眼色:“殿下想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你杵在這裡,算什麼?”
厲霄腦子轉一轉,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斂了神色,轉頭同襄元拜了禮,就要告退辭出去。
襄元卻呵了一聲:“這會兒趕著給衛箴送信兒去?”
厲霄腳下一頓:“看您說的,我成……”
“你願意去就只管去,我當孃的,還怕了他不成了?”她說罷只管擺手,“你出去。”
厲霄就什麼也不好再說了,只是從謝池春身旁路過的時候,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腳下略頓了頓,而後到底沒辦法,加緊了腳步出了門去,等一見著吳贊他們,立時交代了兩句話,果真匆匆出門,直奔西廠尋衛箴去了。
這頭謝池春與襄元見官禮,張口尊稱殿下:“殿下今天來,不知道又是打算指點微臣什麼呢?”
襄元徹底冷下臉:“謝池春,上一回在衛箴府中見你,我應該跟你說過,做人要知情知趣,不該想的,就別費心思去妄想,對嗎?”
謝池春抬了眼看上去,心裡是說不出的酸澀:“殿下,上一回是因為微臣在衛府小住養傷,那今日呢?”
她深吸口氣,遙遙拜下去:“微臣是臣,殿下為尊,尊卑雖然有別,可殿下總不能無故便來指責微臣。微臣從不敢妄想什麼,更清楚微臣是什麼樣的出身,饒是如此,殿下您仍舊……”
“賜婚!”襄元咬牙切齒,幾乎一字一頓的丟出這樣兩個字來,她騰地站起身,再也坐不住,“謝池春,你可真有本事。前腳衛箴在家中頂撞他父親,後腳就跑到宮裡去求陛下賞他一道賜婚聖旨。你在職上,想是還未曾接到旨意,是嗎?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這樣蠱惑我兒子,為了你,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她說到生氣時,往下快走兩步,等在謝池春面前站定住,倏爾揚手,在謝池春的驚詫之中,一巴掌甩了上去:“上一回我跟你說過,離我兒子遠一些,你的出身、樣貌、學識,有哪一樣是配得上他的?跟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這些話,你全都不記得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