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了錦衣衛,就是出身再高,也總會叫人家背地裡說三道四,褚家沒挑他這個,他反過來嫌棄人家姑娘了還。
不過衛箴每回都只是笑著說配不上,到底誰配不上誰,他也不明說。
再往後,他們也就不問了,反正褚將軍一家子奉旨外調,褚嫻也就跟著離了京,襄元的這份兒心思,慢慢的也就淡了下來。
以至於這麼些年過去,衛箴不成家,襄元也不再催他,他就是這麼個脾氣這麼個性,人說知子莫若父,放在衛箴身上,那是知子莫若母,他眼珠子轉一轉,襄元都知道他想憋什麼壞。
還敢動心思叫他娶妻?褚將軍沒有為這個事情跟國公府翻臉,那是他大度不計較,就衛箴這麼個胡鬧法子,再隨便給他說人家,還不把京城的府邸都得罪個遍嗎?
太後臉上的笑意漸次斂了起來。
褚將軍回京了,褚嫻跟著回來了,她知道,襄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想要什麼樣的姑娘做兒媳婦,看看衛啟的那個媳婦兒,她心裡就有數。
這麼多年過去,她也時常想,襄元也許並不是怕得罪人,而是滿京城這麼些高門貴女,再沒有一個,能叫襄元看上眼,說到底有了褚嫻珠玉在前,她還能看得上誰呢?
而眼下衛箴這麼急著跑進宮,要求一道賜婚旨意……
太後大概回過味兒來:“衛箴,你母親是不是又提起你和褚家姑娘的事情了?”
說起這個,衛箴面色便一沉,當著太後和皇帝,他也不好扯謊,仍舊跪在那裡,只是跪的筆直,應聲就說是:“不敢瞞著您和陛下,臣就是從公主府出來,徑直進宮來的。”
得,也不用問了,這就是叫他回家去,商量過了。
太後長出口氣:“你應該明白,謝池春再好,你母親不喜歡,她就一無是處。衛箴,你叫我給你下這個賜婚的旨意,那不是明著打你母親的臉嗎?我且問你,將來就是真成就了你們兩個,你打算叫她怎麼跟你母親相處?到時候,再鬧的家宅之中雞犬不寧?”
她問完了,也不給衛箴回話的時間,接著就又問:“你把她誇得花兒似的,我也不是那麼守舊的人,當年她救皇帝一命,這就是有大功於社稷,到什麼時候,誰都不能輕看她,輕看了她,那就是輕看了皇室,連你母親也不行!可是衛箴——”
衛箴呼吸都緊了緊,抬頭看上去,也不言聲,就等著太後的後話。
“我這一輩子,只有你母親和皇帝兩個孩子,該操的心,少不了,到了你們身上,也仍舊少不了。”她一面說,一面搖頭,“這個謝池春,在世人眼中,終究是個與眾不同的。你這樣子誇贊她,我想來,將來即便你二人成婚,你也不願拘束她,把她拘在內宅中,整日針線女工,再不然就是翻翻賬本子持中饋的過日子吧?”
衛箴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說是:“她不是深閨高閣養出來的姑娘,她本就是自由自在長大的,臣不願,也不會這樣拘束她。”
他說著同太後叩首:“臣知太後意思,也明白太後心意,全是為了臣好,說到底,姑娘家成了婚還在外頭拋頭露面,世人少不了指指點點。可是太後,臣這樣子的出身,當年一意孤行要入北鎮撫司,早就不怕世人指點了,阿春這麼些年勤勉本分,就更不怕。”
“你們都不怕,那你們——”
太後的話沒說完,皇帝叫了聲母後打斷了她的後話:“衛箴的意思,您還是沒明白。”
她一沉聲,側目看過去:“怎麼說?”
皇帝眼底閃過無奈,面上卻掛有笑:“情之一字,最不由己,他不怕世人戳脊梁骨,將來的路,再難走,他都願意和謝小旗攜手白頭,哪怕這世間所有人都唾棄他二人,他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