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春瞳孔猛地放大,叫這句話唬的腳下不穩,打了個擺。
衛箴手快,扶住了她:“好好想想,有這個可能嗎?”
有,當然有!
但是張顯陽圖什麼?
她不往這上面想,只是覺得張顯陽沒這個必要而已。
案子最後不管查的如何,張顯陽都不會被牽連。
汪易昌倘或通了倭,那張顯陽今次是大功一件,他們是查案的不假,可最先揭發了的是張顯陽,他們這些人,要排功勞,都得靠後站。
可即便查到最後,汪易昌未曾通倭,張顯陽所謂的實證,也至多是他杞人憂天,就是傳回京城,陛下和內閣也不會拿他怎麼樣,還會贊他憂心國事,最多也就是汪易昌知道了會跟他不對付,然而按蔣招之前所說,兩個人本來就不大對付,誰也不服氣誰,誰也看不慣誰的,張顯陽又沒有必要怕這個。
既然這件案子無論結果如何,對張顯陽來說都是有利無害,那他為什麼要冒險殺汪易昌?
謝池春搖頭,叫衛箴扶著坐了下去,她只好仰著脖子看他,但衛箴大概是覺得她這樣坐著辛苦,便身形微動,在她旁邊兒坐了下去。
她無暇顧及其他,緊著同他講:“凡事講究個目的,他沒必要殺人,而且要怎麼殺呢?你也說了,汪將軍是行武的人,汪大公子也從軍,真的在藥裡動手腳?那還是會露出痕跡,咱們一查就能查出來,他不是害自己嗎?”
“我也未必就拿得準,只是心裡有此一想,而且時間真是太巧了。昨夜出的事,昨夜蔣招到的酒樓來見我們,阿春,你仔細想想,其實還是張顯陽最有動機殺人。”
衛箴說的也不算錯,實際上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張顯陽這次就是要給汪易昌扣上一頂通倭的帽子,叫他洗刷不幹淨這罪名,但他們聽過蔣招的話,其實矛頭已經往張顯陽的身上引,這種時候……
謝池春倒吸口冷氣:“他如果因為某種原因,一定要給汪將軍扣上這也全都是實情,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張巡撫殺人滅口,為的是這福州成他一言堂,他說有實證,卻至今未曾亮出來給咱們看,先前說了那麼多……”
她略一頓,眉心攏起來:“其實還是顧左右而言他,他也沒敢明著說,汪將軍從他那兒弄走了銀子,拿去養倭寇了。所以汪將軍活著,將來或許少不了對峙僵持不下,而汪將軍死了,他黑的說成白的,再動動手腳,大概就真成了汪將軍通倭。至於蔣招嘛——”
她尾音拖長沒再說,側目看向了衛箴,衛箴緊繃著麵皮,接過了她的話:“通倭既坐實,蔣招身為福建的守備太監,卻從未向宮裡透露一點兒訊息,反而在我們到福州查辦此案時,處處為汪易昌開脫分辨,張顯陽只要有心,再從他身上做些文章,就能做成他跟汪易昌實則是一夥兒的,到時候蔣招也跑不了。”
是啊,這樣一來就順理成章了,唯一不通的……
“那他是因為什麼呢?”謝池春眼神閃了閃,“後面的姑且算是順理成章,可他是因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險。北鎮撫司與西廠一起查辦此案,你和鄭公親往福州而來,他一個弄不好就會弄巧成拙……”
謝池春話到此處頓住了,後面的沒再說下去。
錦衣衛好西廠聯手查案的確會叫人難行藏汙納垢之事後還堂而皇之的逃脫,可要是,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會是衛箴和鄭揚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