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說,衛箴的眉頭就擰的越是緊,簡直如山峰,高聳著久久不能舒展開。
其實他心裡有數,不是她哪裡做的不好,是因為他的態度大改,好些時候叫她慌了神,而且鄭揚他們,打從一開始,也必不是先注意到了她的。
把謝池春放在京師之中,實則她是個無名之輩,沒有人會留意她。
她喜歡誰,不喜歡誰,都與人無關。
可是他不一樣。
因為他對謝池春的關懷備至,是鄭揚在初回京城時就察覺到了的,之後他也沒打算刻意的瞞著什麼人,就連在母親面前,也直截了當的就回了話,所以吳贊和厲霄他們才看出了端倪,在這件事情上,對她越發留意,一來二去的,自然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她藏得好,藏得太好了,以至於連他都在很長一段歲月中,沒有注意到這份深情。
“我不是在試你,也沒有必要試你。”
衛箴咬牙切齒的:“你剛進錦衣衛的時候,我是不待見你,也確實跟吳贊他們幾個說過,想個法子,叫你知難而退,別留在北鎮撫司礙我的眼。但那時不一樣,那時我以為你是昭德宮的眼線,又或是別的什麼人,安插到我北鎮撫司的一顆棋。”
他話音略頓了一回,平複了下情緒叫阿春:“之後的這些年,我為難過你嗎?”
她仔細想來,確實沒有的,但這並不能夠證明什麼。
衛箴是沒為難過她,因為根本沒必要,他壓根就從沒把她放在眼裡過,只當北鎮撫司沒有她這個人而已。
還是她這些年自己勤勉,累功得了這麼個總旗,再加上喬嚴他們整天替她說好話,很有心從中調和,叫她在北鎮撫司不必再那麼小心謹慎,衛箴這才慢慢放下了對她的成見和芥蒂。
謝池春搖頭,可是衛箴一口氣都沒松下來,她立馬就又接了句:“老大從來也沒把我當回事,你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為什麼會為難我這個籍籍無名之輩?”
得,感情說了這麼多,全是白說。
衛箴臉上五光十色的,難看的不得了。
但眼前這個是心肝兒,他連句重話也捨不得說,況且這心肝兒金貴的很,她太敏感了,這會兒他好話說盡的連哄帶勸,她尚且一個字沒聽進去呢,他還敢說重話?還敢罵她?
說來說去,他也得自認倒黴,誰叫他當年不把人當回事兒,幹了好些說不響嘴的事情,臉色也沒少給她看,見了面就沒好氣,再不然就幹脆把她當不存在,換了是誰,也不可能一時就釋懷了。
其實他一直沒想明白,在這樣子度過了漫長且艱難的歲月後,謝池春當年,究竟是為什麼愛上了他的呢?
他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只是眼下並不是時候,這個話,只能來日方長,等將來有了機會,再好好的問一問她。
眼下嘛——
衛箴深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嘆出來:“你覺著我在騙你,在試你,倘或你忘乎所以了,我便會立時翻了臉,嘲笑你不自量力,再趁機把你從北鎮撫司趕出去,是吧?”
他問完了也不等她答,本來就是篤定的事兒,根本就不需要她回答。
他又自顧自的往下說:“可是為什麼?我有毛病嗎?前頭待你百般的好,連鄭揚他們都看出我對你有意,我就為了今天?就為了把你趕走?你自己也說了,這些年,你勤勉認真,就算我沒看在眼裡吧,吳贊他們都看著,也都記著呢,我憑什麼趕你走?就為著我在北鎮撫司說一不二?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