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箴有些氣餒。
還是老樣子。
不問她就不說,問了她還是不說,也不反抗,就是沉默,長久的沉默,安靜的叫人心裡發慌,沒有著落。
“阿春,你在怕什麼?”衛箴提了口氣,終於問出口,“徐廣明傷你時,我廢了他一條腿,把你接到我府上,悉心照料。後來鄭揚幾次三番騷擾你,能擋的,我都替你擋了,擋不了的,我也警告過他,離你遠點。褚嫻回京,我母親帶著她到我那裡,隔天你就鬧著要搬走,我放心不下,又不敢強留你,只好把隔壁的宅子買下來,好說歹說,連威脅帶哄騙的叫你住進去——”
他話到這裡,謝池春已經抬起了頭來,目露震驚的看他。
衛箴深吸口氣:“陛下聖旨下達,我即刻便要動身往福建,按理說,我親自經手的案子,不該帶上你,我手下十四千戶,誰都比你有資格與我同行福建,可我不放心。我這一走,福建的案子還不知要絆住我多久,說不得幾個月就過去了,把你獨自留在京中,只怕我母親不會輕縱了你,所以我只能帶上你。”
他話音頓住,須臾又咬重了:“阿春,我做了這麼多,你還要跟我裝傻,全當不知嗎?”
怎麼能夠……當做全然不知呢。
“我不懂……我只是不太明白……”她眼底的驚駭未褪去,卻不敢再看衛箴,低下了頭,連聲音都弱了下去,“厲霄和吳哥說過,我哪裡都比不過褚大姑娘,我自己也知道的,我沒有一處比得過她。當年褚大姑娘未離京時,一心待你,什麼都不顧了,可你都不肯正眼看她……”
謝池春明顯哽咽了下,卻還是硬是把話說完了:“我又憑什麼,得你另眼看待呢?”
果然,她還是為這個。
其實她不差。眉清目秀的,又聰明,學什麼都快,將來嫁做人婦,要持家,保管也是一學就會了。
如果沒有褚嫻,她也許不會這樣自卑,就算覺得跟他出身不同,也不至於就自卑到了這地步。
自然了,這也有他的錯。
當年她初入錦衣衛時,他百般看她不順眼,不是一樣沒拿正眼瞧過她?
喬嚴和厲霄他們一開始也不服氣,幾次跟她拆招,試她身手,最初是想叫她知難而退,自己離開北鎮撫司,只是沒想到這丫頭身手這樣好。
那時候喬嚴在他面前誇她,大概也是想叫他別老那麼不待見她,他照樣不把她當回事兒。
時間久了,她心裡就越發堵得慌,誠如他所說,日積月累的,為難的,只有她自己。
“阿春,旁人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都只在我,與任何人無關,你明不明白?”他怕嚇著她,也怕說的太重,她不信,便輕柔著嗓音哄她,“褚嫻是好,可我不喜歡她,她便是個天仙,也自然入不了我的眼。你有再多的不好,再比不上褚嫻,我喜歡你,你就是這世上的獨一無二。”
這話真好聽啊,她是獨一無二嗎?是衛箴心裡的獨一無二嗎?
謝池春從來都不知道,衛箴能把情話說的這樣好。
情話從來是動聽又感人的,衛箴的情話便尤其是,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招架的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