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箴這會沒容她再躲,手在她頭頂上揉了一把,收回來的又很快:“你不是愛吃魚蝦嗎?等到了福建,我請你吃個夠,當賠禮的?”
“你怎麼知道……”謝池春呆呆的,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問了一半收了聲,可是耐不住那份兒好奇。
衛箴怎麼知道她喜歡吃魚蝦?而且她之前就有這個疑惑來著,住在衛箴家裡的時候,隔三差五上來的菜色,就全都是她愛吃的,後來連糕點都是。
她一開始真沒太當回事兒,覺得是巧合也未可知。
但眼下衛箴這樣一說,她莫名覺得,那些都不是巧合,而是衛箴特意安排的,又怕她看出端倪,所以只是隔三差五的這樣上,叫她不以為意。
於是她索性一股腦的問出來:“老大是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的?”
衛箴卻笑的莫測高深:“你住在我那兒的時候,每回上了魚蝦這些,不都是盯著那盤子裡的菜夾來吃嗎?”
她面上一紅,叫他這麼一說,活脫像個沒出息的孩子一樣,她略低了低頭,仍舊不放過:“但是……那以前那些我愛吃的,老大又是打哪裡知道的?”
“聽喬嚴他們幾個說的。”衛箴說的十分順嘴,且一臉淡定,絲毫不像是在扯謊,“你是受了傷住到我那兒去的,喬嚴他們幾個擔心,成天跟我打聽,可能又怕你笑話,當著你的面兒就什麼也不說,就那陣子,他們跟我說了很多你愛吃的,大概是想叫我給你好好補一補吧。”
他一面說,怕她不信似的,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要說起來,北鎮撫司多少年沒這樣過,旁的人倒罷了,喬嚴和王齊可從不是心這樣細的人,竟連你愛吃什麼都放在了心上,果然是個姑娘家,他們處處多照顧你些啊。”
謝池春不疑有他,反正她平時跟喬嚴他們混在一起的時候多,吃啊玩啊的,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她愛吃什麼,喬嚴他們知道一些,不足為奇。
不過他說照顧,她就有些不大好意思,撓了撓頭:“老大這麼說,我倒覺得我像是個拖累一樣來著,也不能說看我是個姑娘,就處處照顧我,大概是看我無父無母,這些年又勉強算得上勤勉,所以才肯顧著我些吧。嚴哥從前就總說,拿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其實我覺得這算是可憐我。”
衛箴眼底的溫柔一閃而過,又想去揉她,但這回謝池春眼尖,立時就躲開了。
他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來:“可憐你做什麼?你身手好,身上又有奇功,用的著他們來可憐你嗎?別胡說。”
他好像在安慰她,不過謝池春覺得,喬嚴他們即便真是可憐她,她也是不傷心不難過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肯可憐你,且為著這份兒可憐而對你多加照顧,其實也是一種幸運,沒什麼好鬱結傷懷的。
“老大,其實前幾天我想了好些事兒,但是上回你罵了我兩句,我也不敢跟你說……”
“我什麼時候罵你了?”衛箴噙著笑打斷她,“你這丫頭好沒良心,我罵厲霄的樣子,你沒見過嗎?”
她眨巴著眼睛,笑著改口:“指點,是指點。”
他聲音很低,嘀咕了句這還差不多,跟著才又問她:“你想的事情,跟鄭揚有關?”
她恩了一嗓子,倒也不瞞他:“自鄭公回京至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矛頭都指向了他,老大就不覺得奇怪嗎?陛下為什麼要在這個當口上派他到福建呢?歷來外派查案的事,都是各家各自擔的,北鎮撫司、西廠、東廠,原本就互不相幹,這還是頭一回,叫北鎮撫司同西廠一塊兒外派了的,偏偏咱們剛過濟南府,就又出了楊明禮的事。老大就沒有疑心過嗎?”
她十有八九是懷疑陛下想動鄭揚,其實陛下交代的那些話,大抵也有這麼個意思,但是衛箴清楚地知道,楊明禮一事,與陛下絕無關系,如果說這一切不是巧合,那也只能說,馮兆霖身後的那個人,拿捏準了陛下的這份兒心思,知道陛下也許是想動一動鄭揚,所以才在這個時候,叫馮兆霖把楊明禮的事情,鬧到了明面兒上來。
這誠然是沖著鄭揚而去,卻與劉銘又不是一路上的人。
衛箴眸色暗了暗:“鄭揚提督西廠,風光得意十幾年,初領西廠時,得罪過不少人,便是之後的這些年,他也沒少得罪人,想要他身敗名裂的人多,想要他不得好死的就更多,會下手害他,都沒什麼好驚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