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霄和謝池春對視了一眼,然後衛箴就看見厲霄沖著謝池春擠眉弄眼的。
他咳了一聲:“有話說話,幹什麼呢?”
厲霄把兩手一攤,大有決計不開口的架勢。
謝池春忍不住想扶額,心說現在好了,有什麼事兒,倒成了她來回話了,分明這一行裡頭,除去校尉力士不提,她才是官品最低,最人微言輕的那一個。
吳贊好似看出她分神,在旁邊兒戳了她一下:“老大等你回話呢。”
她便一個白眼丟過去,瞪了吳贊一回,等收回了目光,才又緩緩落在衛箴身上:“這事兒太古怪,真是少有知府敢軟禁守備太監的事兒,而且來回話的人,話裡話外不是說了嗎,楊明禮之前一直跟福建有聯系,我們是怕,這事兒跟福建有關,而且……”
對上她,衛箴到底沒有那樣厲害的神色,下意識的把眉目都放柔和,比先前看起來不知和氣了多少:“而且怎麼樣?”
“而且也太巧了。”
“對,就是這個太巧了,要不是小旗提醒,我自己都忽略了。”鄭揚好似看不得他兩個“眉來眼去”,索性把話茬接過來,自己同衛箴講了一番,“你記得昨兒後半天,騎快馬來見我的小太監嗎?”
衛箴點頭:“楊明禮的人?”
鄭揚說是:“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楊明禮還是出入自由的,他特意吩咐了人,騎快馬自官道一路尋我,問了句大約何時進濟南府,他還到我面前請個安,怎麼著也該設個宴,去一去我的風塵僕僕和勞頓。”
衛箴聽來不免咂舌,無怪鄭揚說,楊明禮是個不幹實事兒的人了,只是他沒多話,示意鄭揚繼續說。
“福建出事,陛下並沒有大肆宣揚,連內閣都是悄悄地擬了主意,才叫我們去,還不叫明著聲張著查,不是說叫等到了福建,看看形勢再自行定奪嗎?”他一面說,一面捏了捏手心兒,“既然是這樣,濟南府就不該知道福建省的事,不知道,就沒理由為這個軟禁了楊明禮。楊明禮是我的人,就算是跟我徒弟有書信往來,那也無可厚非,大家都是宮裡長大的人,誰還沒個私交了?”
這事兒要真細算,那也得兩說,但鄭揚這麼說,也有他這麼說的道理,衛箴順著應了一句:“所以你又想,莫名其妙的軟禁了人,且是在你入濟南府前……也許不過幾個時辰前而已,這個事情,倒像是沖著你來的?”
“就是這個話。”鄭揚咬著後槽牙,“小旗一句話,叫我如夢初醒。你就不覺得,這就像是張漁網嗎?鋪天蓋地的壓下來,為的不過是把我困死在裡頭。”
他話裡有話,衛箴聽出來了。
何止是濟南府這一件事。
養心殿裡皇帝陛下交代的話,鄭揚自己都猜出了七八分,衛箴半個字沒透露,但是鄭揚自己心裡有數。
打從那時候開始,這就是像是針對鄭揚而設下的一個圈套。
只是衛箴想不明白,陛下要想對付一個鄭揚,用得著這些手段?再說了,什麼事兒都這麼刻意又明顯,真拿鄭揚當傻子糊弄呢?只怕未必啊。
“我沒去知府衙門,是想得明白,要真是為了針對我,馮兆霖現在一定就端坐堂上等著我呢,你信不信?”
衛箴心說他太信了。
他們這趟出門其實有些尷尬,外差不明,雖奉聖旨辦事,但又有不許先聲張的口諭,顯然福建省的這個案子,陛下沒打算鬧的人盡皆知,鄭揚要是現在怒火沖天的跑去質問馮兆霖何故軟禁楊明禮,再往後頭說什麼?說福建嗎?要真是個圈套……要真那樣,馮兆霖鐵定得誘著鄭揚往福建的案子上扯。
這種時候,不沾不染,才最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