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嘴角上揚,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得意:“我昨日便說了,這麼大的案子,憑什麼帶上小旗你呢?我是一向贊小旗聰慧伶俐,身手又好,但喬嚴王齊他們,哪一個是比不上小旗你的嗎?”
謝池春抿唇不語。
他們要真是比不過她,也早就該騰出位置,叫她上位了。
但衛箴只帶了厲霄和吳贊,然後就是她,餘下的那些是辦事兒的,拿不出手。
謝池春面色微紅,臉頰上泛出幾不可見的紅暈:“鄭公,這都出了京,咱們這趟是要辦正事的,怎麼還拿這樣的話來打趣下官?”
“是打趣嗎?”鄭揚嗤了聲,“小旗,這出了城門才多大會兒,衛箴已經不知往回看了多少眼,他看誰,看我嗎?可是要我說——”
鄭揚倏爾十分正經起來,叫謝池春看著也不免緊張起來。
這些日子,這位威風凜凜的西廠提督,在她眼裡,大多時候是沒個正經樣兒的,也沒有外頭人傳的那麼可怕,不過開玩笑歸是開玩笑,真遇上事兒,他三言兩語,就能叫人如醍醐灌頂,實在是很有用處的。
只不過鄭揚的後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厲霄就打了馬過來。
鄭揚顯然看見了他,噙著笑收了聲,一雙鷹眼盯著他看。
厲霄跟他也沒多客氣,只說了句我們大人有話找你說,連個敬語都沒同鄭揚用,丟了這樣一句,他也不走,似乎是等著鄭揚從謝池春身邊兒離開。
鄭揚心知肚明,哦了一嗓子,再側目去看謝池春:“小旗還真是個寶貝。”
厲霄眸色一變,謝池春不動聲色的按了他一把,笑著回鄭揚:“鄭公還是快去吧,保不齊有急事呢。”
大家不過心照不宣,有什麼狗屁急事,鄭揚心裡罵了兩句,一夾馬肚子,徑直往衛箴的方向去了。
他人一走,厲霄就變了臉:“你跟他走這麼近幹什麼?出了城門後,他一直就跟在你身邊兒,他是西廠的提督太監,你是北鎮撫司的總旗,叫底下的校尉們看著,像什麼樣子了。”
謝池春撇撇嘴,沒多大會兒就噗嗤笑了:“你還知道他是西廠的提督太監,說話也沒個客氣,不過也是了,你呢又不像我,無依無靠的,平頭百姓一個,哪裡得罪的起他,你自然是不怕的,哦?”
她故意拿這話氣人,厲霄打從鼻子裡吭吭哧哧的擠出幾個音調來:“說你是為了你好,都進錦衣衛這麼些年了,還沒個輕重嗎?”
怎麼沒有呢。
厲霄把這話說出口,她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一時間連玩笑的心思也沒了:“他幾次三番的纏上來,原也不是我要招惹的他,這個老大知道,他位高權重,我說了,我得罪不起,而且我覺得……”
她這頭話鋒一轉,就眼見著厲霄的臉色更陰沉了三分,便很老實的閉上了嘴,把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厲霄沖著她一個勁兒的搖頭:“誰又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跟他保持點距離,對你只有好處。這趟福建的差事,要是辦得好,回了京,就憑老大現在待你這樣子,高升的日子還在後頭,你要總跟鄭揚這麼不清不楚的,叫朝中大臣以為你實則是昭德宮的人,從前不把你看在眼裡的那些人,個個都會盯著你。”
他說著又嘆氣,想上手去揉她腦袋來著,猛地想起衛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來,胳膊只動了一下就停住了,幹巴巴的吞口水,裝作無事發生的繼續說:“想拿捏昭德宮的人太多了,可拿捏不住,你自己也說了,你是個無所依仗的——”雖然也知道你這樣覺得而已,他在心裡頭嘀咕一回,又接上去,“叫人以為你同昭德宮牽扯甚深,頭一個便要拿捏你、整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