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揚這樣幹,幾乎要置劉銘於死地,倘或七皇子留不住了,劉銘就是有天大的冤屈,也得是個死,誰叫他管著禦馬監的差事,且當天還是他在七皇子身邊兒服侍。
既然鄭揚已經下了狠手,劉銘又不是個吃素的,謝池春就算知道的再少,也總該清楚,他們這樣的人,哪有吃了這樣的大虧還忍氣吞聲不言語的?哪怕是看著徐貴妃的面兒,也絕無可能。
“所以鄭公今次……”謝池春眉頭緊鎖,連衛箴都立馬能夠反應過來,何況是鄭揚?
她略微一怔:“那他又為什麼特意跑來告訴我呢?我知道,他其實是有意讓老大知道的,那我就想不通了。老大好歹是皇親,七皇子要真的是有個什麼,給長公主殿下知道了,他還有活路嗎?”
是啊,鄭揚想幹什麼?
衛箴只能猜出個三五成來。
大概鄭揚這次回京後,樹敵太多,也太招搖,他其實近來一直有意示好,不過他示好的方式……衛箴目光在謝池春身上游移幾回,覺得鄭揚示好的方式,實在叫人很難以接受。
不過鄭揚的確行為舉止一反常態,至少在他這裡,是這樣的。
同他示好,就等於是在同國公府和長公主示好,這是鄭揚最聰明的地方。
那他此番把自己這麼大的把柄送過來,是覺得抓不到他的證據,還是另有用心,在暗示什麼?
衛箴想了好半天,到底還是搖了搖頭:“事情得走一步看一步,你有句話說的是對的,陛下沒有傳召我,這事兒也沒交到咱們北鎮撫司手上來調查,咱們就不該過問,即便說我知道了這些,要回母親一聲,也絕不是以錦衣衛北鎮撫使的身份。”
“那鄭公那裡呢?”他的意思,她懂了。
聽過看過,不多過問,不管鄭揚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不接招,鄭揚就一點法子也沒有,既不用怕落入鄭揚彀中,也不用怕陛下著惱。
但鄭揚會就此罷休?大概不會的。
“他幾次吃了閉門羹,不還是一再登門嗎?”謝池春猶豫了須臾,便將心中的擔憂說與了衛箴聽,“其實我是想,他要真的還有後招,只怕就是沖著老大你來的。鄭公這個人,說話辦事都是帶著目的性的,他不會無緣無故登門尋我說這些的,老大要是聽之任之,不予理會,難保他後頭要怎麼使陰招啊。”
衛箴卻搖頭:“可是宮裡的事情,怎麼才能扯到我身上來呢?我又有什麼立場,下手害七皇子呢?鄭揚想幹什麼,是他的事,守著咱們的本分,是咱們的事。阿春啊,他近來常到府上去,每回找你你又不好意思推辭不見,一來二去,你別叫他亂了你的心神啊。”
他倒不是把話說的多重,就是個提醒。
她也會說,鄭揚這人幹什麼都帶著目的性的,那這樣子接近她,也一定別有居心,他所想的示好是一方面,只怕還有連他也一時吃不準的,這才最叫他放心不下。
謝池春聽來這話便只當有別的意思,她哪裡還敢在那裡端坐,起了身站到堂下去,一本正經的回他的話,還抱拳行了個官禮:“且不說我在錦衣衛多年,早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一樣,便是這回受了傷,老大這樣上心照顧我,我也不敢輕易叫人亂了我的心神,更不敢不留心,一轉臉上了人家的惡當,老大這樣說,叫我實在難安,這次的事,原是我不放心,才到老大跟前多了嘴……”她一面說,一面把頭低了下去,恭敬又謙卑的姿態一覽無遺,“老大別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