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裡又嗤了聲,稍稍往後退兩步,試圖離鄭揚遠一些:“宮裡既出了這麼大的事,鄭公不進宮請安嗎?”
鄭揚叫她反噎一句,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池春就是聰明,才更叫他想招惹啊。
好半晌,鄭揚放聲笑起來:“小旗啊,甭管你想不想知道,又願不願意插手,這個事兒,如今你也知道了。你是個聰明姑娘,我的話,表了三分,你卻能悟出來十分的意,悟出來,就成了。”
他話音落下,根本就沒再等謝池春有所反應,揹著手嘴裡念著告辭的話,徑直就往門外方向步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徒留下謝池春一人,眉頭緊鎖,對於鄭揚今日來意,更是憂心難安。
叫她想來,鄭揚是看不上她的,說難聽點兒,沒名沒姓的一個孤女,憑什麼叫西廠的提督太監看在眼裡?要說為了徐貴妃,那早些年間又幹什麼去了呢?
鄭揚最終的目的,只能是衛箴。
可他又想借著此事,告訴衛箴什麼呢?
謝池春有些坐不住了,事關衛箴,她心神便全亂了。
她從屋裡出來悶頭要出府,卻迎面又撞上衛平。
衛平看她神色有些慌張,心頭一緊,下意識便多嘴去問:“鄭太監幹什麼來的?你……大人怎麼慌成這樣子?”
謝池春肩膀正好撞上他,一時吃痛退了下,抬頭見是衛平,也不好發作,心裡還藏著事兒,又不想跟他瞎耽誤工夫,便只敷衍了兩句,繞過了他,匆匆離府去了。
卻不知她這樣不把衛平放在眼裡的舉動,叫奴才更生出恨意,只當她自以為入了衛箴的眼,如今不過在衛家小住了幾日,就這樣眼裡沒了人,之後還不知要從這上頭,生出多少的事端來。
而謝池春一路自衛家到錦衣衛,腳下一刻也不耽誤,氣喘籲籲的,顯然一路走來是急切的很的。
彼時衛箴正同厲霄在說話,她本來要徑直進門,可厲霄那句話,叫她生生收住了腿。
“老大,褚將軍大概下月初就回來了,外調這幾年,如今回了京,只怕三年五載的,陛下都不會再外派了,那你跟褚姑娘的事兒……”他說起來無不惋惜,好似替衛箴操碎了心一般,“也不知道褚大姑娘如今心意可變沒變,殿下當年多費心啊,老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厲霄敢說這些話,是因打從衛箴入錦衣衛的頭一天,他就跟在衛箴手下的,而據謝池春所知,在往前追溯,厲霄同衛箴之間,很有些交情。
厲霄這人跟喬嚴他們不同,他不是寒門出身,家裡頭雖算不上士望,但也有頭有臉,在京城站穩腳沒幾年那會兒,厲霄就已經跟著衛箴廝混了。
後來厲家人平步青雲,他卻一頭要跟著衛箴紮進錦衣衛,對家裡也很有說法,無外乎長公主嫡親的兒子都能進錦衣衛,他憑何不能夠一類,厲家聽了拿他無法,也就隨他去了。
謝池春是知道的,當年衛箴和褚嫻兩個人,厲霄是再看好沒有的,那幾年,他甚至沒少幫著長公主殿下撮合兩個人。
如今……謝池春胸口一疼。
她雖從不敢妄想什麼,可褚嫻要回京了,這個訊息,還是讓她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有些手足無措,兩隻手垂在身側,一時都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也正因她心神不寧,才暴露了行跡。
屋中衛箴厲聲一揚:“誰鬼鬼祟祟的在外面!”
話音落下,他人就已經閃身出來,乍然見是謝池春站在那裡,他也吃了一驚,再看她面上的無措和清晰可見的傷感,哪裡還不明白呢?
厲霄跟出來很快,可人都沒站穩腳,就吃了衛箴一記刀眼。
他覺得很冤枉,他幹什麼了?
衛箴放輕柔嗓子和語調,像怕驚著謝池春:“阿春,你怎麼這會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