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揚卻不同他多做糾纏,一側身:“你不是要到昭德宮去請安?”他又揚了唇,顯然是譏諷,“快去表你的孝心吧。”
劉銘叫他倒噎住,本想理論幾句,可這畢竟還是禁廷中,跟鄭揚爭執起來,驚動了人,對他沒好處。
他自問是個趨利避害的人,自然不會幹傻事。
翻了白眼瞪鄭揚一回,劉銘鼻子裡擠出來吭吭哧哧的哼聲,繞過了鄭揚,徑直往昭德宮方向而去,沒有再理會鄭揚。
而鄭揚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隱有不安。
看樣子,娘娘不是因為先有了劉銘,才要對他動手,而是一早就防著他,不信任他了,才會抬舉出一個劉銘來,想叫劉銘分一杯羹,跟他抗衡。
可是他不懂,這其中的差錯,究竟是出在了哪裡?
……
肅國公府內外,透著的是一股子悲痛和陰鬱,家下人迎著鄭揚進府,他滿目只見一片素白。
世子妃是出嫁女,設靈堂這種事情,輪不到肅國公府來辦,可國公爺愛女心切,大抵是同武安伯府透過了氣兒的,在正堂以東的偏堂裡,為世子妃設了衣冠棺,叫世子妃一母同胞的親弟跪於堂中,為她守著一盞長明燈。
鄭揚見狀更是倒吸涼氣,只怕今天他得不到什麼好臉色了。
鄭階是在正堂見的他,彼時這國公府正堂中,還坐著一個謝池春。
鄭揚帶著小太監進了門,一眼看見謝池春,先愣了下,旋即回了身,同鄭階拱手禮一回,說明瞭自己的來意,又叫小太監把徐貴妃的封賞放下去,就打發了他們退出去。
鄭階看著擺了一地的東西,面無表情,連句謝恩的話都不曾有:“東西放下了,貴妃娘娘的恩典,你也帶到了,可以走了?”
鄭揚吞了口口水,怎麼著?看這意思,就只是不想看見他,沒打算拿他怎麼樣?
他正想多問兩句,謝池春那裡已然起了身,與鄭階行了個官禮:“下官要帶的話,也帶到了,國公爺的意思,下官也明白了,多謝國公爺深明大義,下官不多做叨擾,這就回去交差了。”
鄭階面色稍有緩和,恩了聲,倒沒起身,只是目送謝池春:“謝總旗辛苦走這一趟,也替我謝過衛大人的好意吧。”
鄭揚不是個傻子。
他二人話裡話外都說明瞭,謝池春會出現在這裡,是衛箴吩咐她來的。
而她剛才分明是有心打斷他的後話,不願他再與鄭階有過多的交談。
鄭揚略一擰眉,連告辭的話都沒有說,跟著謝池春一塊兒離開了這堂屋。
等他二人出了門,走出去越有一箭之地,鄭揚才揚聲叫謝池春:“小旗方才,是什麼意思?”
謝池春腳下一頓,回身看他:“人說鄭公揣摩人心的本事,幾乎無人能及,難道今日卻看不出來,國公爺無意為難你嗎?既然國公爺無意與你作難,下了逐客令,鄭公自在離去就是了,又為什麼要在屋裡,與國公爺逞口舌之爭?”
“你今天過來,跟鄭國公說了什麼?”鄭揚愁眉不展,“本公來的路上一直在想,今日少不了挨奚落,難聽話是一定有,且本公還沒法子還口。小旗是替衛箴來走的這一趟嗎?還是這其中,跟本公有關系?”
謝池春翻白眼,心說你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來國公府,跟你有什麼關系。
只是她到底按捺住,收回目光:“我來是大人吩咐的,先前國公府派人去了北鎮撫司,想把寧玉的賣身契要回去,但是案子已結,陛下也有了發落的旨意,我們大人希望國公爺不要意氣用事,害人害己,才吩咐我來一趟,同國公爺分析厲害罷了。”
鄭揚哦了兩嗓子:“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國公爺無意與我作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