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揚噙著笑看她,看得她渾身發毛,就是不說話。
謝池春幹巴巴的吞了口口水,眨了眨眼:“鄭公?”
“我聽說……”他丟了三個字出來,就又頓了下聲音,“也不能這麼說,衛箴先前警告過我,不要再插手這件案子來著。不過小旗是聰慧的人,又能體諒人,應該能夠理解,本公涉及這個案子,又提督西廠多年,如今叫我幹瞪眼,實在是辦不到,你能理解吧?”
謝池春就覺得眼角抽動了兩下,鄭揚這個人,可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她與鄭揚接觸不多,幾乎沒接觸過,他是怎麼能夠說出,她是個聰慧又能夠體諒人的人……
“鄭公這樣說,實在是抬舉下官,下官平素辦差,沒少叫上官罵我蠢笨。”她始終掛著笑,就是不再去看鄭揚,“鄭公說這些,下官多少能夠明白些,可要說理解……只怕下官蠢鈍,就參悟不透了。”
鄭揚欸了聲,音調還轉著揚了一道:“小旗這就是在與本公裝糊塗了。”
謝池春其實有些尷尬。
她真不知道鄭揚想幹什麼嗎?
不是的。
鄭揚請她到這裡,花大手筆宴請她,話裡話外又扯上武安伯府的案子,大半是為了徐奉這個人。
“下官人微言輕,恐怕鄭公想了解的事情,下官無能為力。”她頓了下,才抬頭看過去,臉上的笑意已經有些飄忽不定,“鄭公又何必為難下官呢?”
“本公很欣賞小旗,怎麼會為難小旗呢?”鄭揚笑意未減,半分都未褪,直勾勾的盯著謝池春,“小旗這樣說,其實是已經明白了,本公想問的是什麼。”
謝池春面色一僵:“鄭公,大人已經說了,請鄭公不要再插手……”
“我前頭說過了,這麼些年,只有本公查別人的份兒,從沒有別人來盤查本公的時候。”他沒叫謝池春把話說完,徑直就打斷了她,“我只想知道,徐奉都交代了什麼。”
這算什麼?
他要知道的事情,還不是皮毛而已,他一針見血,沖著最要害處問。
徐奉交代了什麼?
徐奉但凡有所交代,就能夠結案了。
他現在開口問這個……
謝池春擰眉,顯然有些不悅了:“這應該不是鄭公該過問的吧?”她一面說,已經騰的站起身來,“人家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鄭公在這瓊樓中請下官,下官無功不受祿,這頓飯,怕是吃進肚子裡,要惶惶不安了。”
她說著拔腳就想往外走,卻不料鄭揚快她一步,整個人在她身前一橫,就攔住了她的去路。
謝池春身量不算嬌小,可鄭揚比她還高出半頭,她站在那裡,還要抬頭看他:“鄭公這是做什麼?”
“本公不過有心同小旗熱絡些,小旗這樣拒人千裡之外?”鄭揚的笑容漸次淡了,“徐奉交代了什麼,小旗總不是讓本公親自到北鎮撫司,問到衛箴的臉上去吧?”
謝池春看鄭揚,是很複雜的,而且她這些年,除了面對衛箴會有些許膽怯和瑟縮,對旁人,是從不會有的。
鄭揚是在威脅她,拿衛箴威脅她。
衛箴不會怕他,但是在錦衣衛鬧起來,對誰都不好。
她肅容冷下了臉:“下官雖然人微言輕,可還是錦衣衛的人,鄭公今日這樣的言談,是在威脅下官,還是想來日威脅我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