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殺人滅口,徐奉麵皮有一絲松動,可他知道,寧玉一定是安然無恙的回到了京城,進了錦衣衛,不然衛箴不會說這些,也無從得知這一切。
“成大事者……”
徐奉剛丟出四個字,衛箴立時臉色大變:“你要與我說,你只是不拘小節?徐奉,你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與當日的鄭揚又有何異!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出這句話?”
他厲聲呵斥,打斷徐奉的後話,背過身去,甚至懶得再多看徐奉一眼:“你既然坦白了,就說吧,是誰在背後指使你,這一切,又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的。”
卻沒料到,徐奉笑了。
他不是放聲大笑的,也不是譏笑諷刺,總之聲音很淺,一聲淡淡的笑,從背後飄入衛箴的耳朵裡。
“衛大人,你很聰明,你真的很聰明,你知道案子該從哪裡入手,你也知道,線索要怎麼去揪出來,更重要的——”他那裡聲音一頓,很快又續上話來,“你有敏銳的直覺,從一開始,你就不信,這整個事情,是鄭太監的手筆,所以你才會追查,所以我才會落到今天這下場。可是衛大人,你想要的真相,永遠不會得到了!”
衛箴心下一凜,暗道不好,只是轉身的工夫,便聽見“咚”的一聲。
他目下一痛,入眼便是一片猩紅。
徐奉抱著必死的決心,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活路的機會。
衛箴看著他倒在牆邊,鮮血溢位,卻沒有死不瞑目。
他並不是在保護劉銘,只是他一死,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就算上報陛下,此事與當年吳鎮鳴一案有關,也只能夠把鄭揚撈出來,不可能叫劉銘跌重。
而事到如今,衛箴能看的清楚。
徐貴妃已經對鄭揚有了權衡之心,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的支援他信任他,這對鄭揚來說,是大大的不好。
只要有劉銘在一天,鄭揚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徐奉是在用死亡告訴他——就算他死,也會在黃泉路上,等著看鄭揚身敗名裂的那一天。
從詔獄出來,衛箴抬頭去看天。
今日的天,仍舊水洗過的藍,團雲遊走,鳥雀橫飛,是祥和的,也是安逸的。
可他心裡卻堵著一口氣,說不上來是為了徐奉的死,還是為了,人心不足造成的今日。
喬嚴一直在門口等他,顯然是怕出了什麼意外。
他三兩步過去,也沒責怪什麼:“徐奉自殺了,叫徐肅去看一眼,給他收屍吧。”
喬嚴大吃一驚:“他怎麼會……”
算了,人都已經死了,其實為了什麼,他多少也猜得到,便沒再把後話說完,只是點了點頭:“那接下來,老大打算怎麼辦?徐奉一死,所有線索就都斷了,陛下那裡,要怎麼去回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