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神的工夫,就瞧見了王齊臉色更難看些,忙回過神,哪裡還敢耽擱:“回千戶大人的話,徐奉年前接手了京郊莊子的差事,之後就一直住在莊子上,每半個月才回家來一趟,算算日子……”他一面說,一面低頭去掰著指頭數日子,“他三天後就該回來了。”
三天後……半個月……
“他上次回家,出了在家裡待著之外,還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有沒有什麼行為古怪或是形跡可疑的地方?”
半個月這個時間間隔,叫王齊嗅出了一絲可疑。
按照鄧掌櫃所說,王孝安就是半個月前離開的,那麼這個徐奉,應該也就是在半個月前,最後一次見過王孝安,之後兩個人斷了聯系不再往來,而緊接著,王孝安就不知所蹤了。
徐肅似乎陷入了沉思,是極認真的在回想,半個月前徐奉回家之後,都做過些什麼。
眼下的情形再清楚沒有,北鎮撫司壓根不是盯上了他,而是盯上了徐奉,也不知道這兔崽子在外面都做了些什麼!
他好半天沒回話,王齊耐心有限,沉了聲:“徐肅,我在問你話。”
他把話音咬重,徐肅打了個哆嗦:“大人,這過去太久了,而且他在外面交友,我一向都是不管的,您一時問我,我真的……”
徐肅的話說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來:“對了,半個月前他回家那趟,有天大半夜出了一趟門,平時我們睡得早,也不會發現,那天是我吃壞了肚子,晚上起夜,才碰上他大半夜的回來,還吃了些酒,酒氣熏天的,嘴裡說胡話,身上還沾了些荒草,鞋底上踩了一腳的泥,但是他喝的醉醺醺我也問不出,第二天他娘問了他,他說是跟朋友吃多了酒,踩進了泥窪子,又滾了一跤,才沾上了草帶上了泥,別的……別的就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了。”
這解釋也說得通,了不起是喝酒的地方偏僻了些,醉漢腳下飄,看不清路,哪裡算得上古怪?
除非……
王齊眼眯成了一條縫:“徐奉平時酗酒嗎?”
徐肅果然很快就搖了頭:“他不怎麼喝酒,我和他娘從小管得嚴,不讓他在外頭瞎混,還指著他有出息,能叫伯爺高看呢,怎麼可能放他跟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
怪不得了。
這樣看來,只怕是半個月前成了事,徐奉心裡高興,才會約了朋友去喝酒,但是徐奉又為什麼高興呢?為了錢嗎?
徐肅是伯府的大總管,每個月的例銀很可觀,至於徐奉的養母胡氏,是跟在韓氏身邊伺候的人,例銀也不會少,他們兩口子在伯府的日子又久了,主子給的賞賜也好,底下奴才們給的孝敬也好,甚至是外頭一些人想討好徐天章的,少不了還得巴結徐肅。
夫妻兩個就養了這麼一個兒子,家裡的銀子早晚不都是他的嗎?
徐奉如果為了錢出賣主子,不至於高興到了忘形。
“你說他嘴裡說胡話,還記得他都說了些什麼嗎?”王齊覺得,這事情只怕沒有那麼簡單,拿銀子辦事的人,不過是利益勾結,他有什麼好高興的。
徐肅點頭:“他說什麼報仇,什麼老天開眼的,這話我聽的心驚膽戰,所以記得特別清楚。大人,徐奉是六七歲跟了我們的,到如今,我們養了他十七年,他能有什麼仇?能有什麼是求老天爺開眼的?那幾天,我跟他娘一直怕他是半夜出門撞了邪,只是他後來表現的一如往常,也沒再提過那些話,我們才慢慢的鬆了口氣放下心來了。”
是,這的確可疑,王齊有預感,在徐奉的身上,一定還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是在他沒有被徐肅收養之前發生的,小小的年紀心思卻那樣深,藏了快二十年,到如今,才露出狐貍尾巴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