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坦坦蕩蕩,衛箴懷疑他就懷疑去,他沒做過的,用不著心虛害怕,可是那張網,猛然之間收緊了,他幾乎要窒息,他必須見一見衛箴,好好地跟衛箴談上一談。
這世上,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鄭揚可以篤定的是,如果他真的被牽連其中,娘娘是第一個會舍其他的。
他也是摸爬滾打上來的人,劉銘憑什麼頂替了他,又是憑什麼能在短短幾年時間裡,迅速成長,敢在他面前叫囂,這些,他全都清楚。
鄭揚的腳步倏爾收住,是因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正疾步出來的王齊。
“王齊,你也不知道衛箴去了哪裡?”他就擋在門口,攔住了王齊的去路,桀驁的問他。
王齊叫了聲鄭公:“你有事嗎?”
鄭揚勾起唇角揚了揚,心說不愧是跟在衛箴手下辦差的人,面上又不動聲色:“想到一些事情,在西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他談談。”
王齊略退了兩三步,哦了聲,那個音調拖的很長,他一雙眼睛在打量鄭揚,特別的明顯,好像本就是故意做給鄭揚看的。
鄭揚嘖的咂舌:“跟著衛箴當差的人,膽子都大的很啊,王千戶?”
王齊心頭一顫,果然,他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鄭揚。
他把打量的目光收回來:“老大回府去了,我正要過去找他回話,鄭公一起?”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撂開手,跑回府上躲清閑?”鄭揚嗤笑一回,“真是羨慕衛箴手下有你們幾個,有本事,能獨當一面,天大的案子壓下來,他也不必操太多的心。”
王齊懶得跟他搭話,也不知道鄭揚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這個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但是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深不可測這四個字,鄭揚太擔得起了,饒是他一向自詡還算能識人會辨人,也看不透鄭揚走的到底是個什麼路子。
兩個人一路比肩而行,卻又一路都無話,鄭揚彷彿不屑於同王齊多說,而王齊則更當他不存在一樣的。
一直到兩個人又一前一後的進了衛箴府邸大門,鄭揚才叫住王齊。
前頭王齊腳下一頓,站定住,稍稍回頭:“鄭公有事?”
“衛箴是叫你們去查世子妃出事的內情了吧?”他高高的挑眉,“衛箴的府上,最是安全,最不怕隔牆有耳。”
王齊果然眉心一擰,他也不算看錯,鄭揚果然什麼都知道:“看樣子鄭公也沒少下工夫,世子妃的事情,到現在為止,也沒多少不相幹的人知道。”
“是嗎?”鄭揚放聲笑了,那聲音是悠揚的,在空中飄飄蕩蕩,沒個著落處,“是你們以為,人家都不知道吧。”
武安伯府勢必大亂,幕後之人,怎麼會叫這訊息隱下去。
不要說錦衣衛和他西廠了,內閣、中宮,還有娘娘的昭德宮,只怕也早在訊息傳回武安伯府時,就已經知道了才對。
他斂了心緒,回過神才重又把灼灼目光落在王齊身上:“你急著來找衛箴,查出來了?”
王齊至此才明白,這位西廠的提督太監,實則在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沉不住氣,慌神了。
各家辦差有各家的章法,錦衣衛經手的案子,更是容不得旁人來過問半個字,這道理鄭揚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卻問出了最不該問的。
“王齊查沒查出來,也不是該向鄭公回話的吧?”不遠處衛箴淡然的聲音傳來,他二人紛紛側目看去,便見他一身常服,身形頎長,正負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