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看不出來,她腹議,只是面上不顯。
謝池春又深吸口氣:“只是我不懂,劉太監和鄭公如果不對付,周吉為什麼會幫鄭公呢?我覺得他不像是在幫鄭公。”
他要幫的,一定不是鄭揚。
鄭揚離開京城這麼多年,就算西廠還一直攥在他手上,衛箴也可以篤定,禦馬監早就不是他說了算的地方了。
禦馬監掌印太監到現在都沒人一不二,這是徐貴妃的功勞,但也是陛下默許的。
“周吉敢這麼做,只能是劉銘授意的,但是他做的太假了點……”衛箴頓了須臾,“他是個油子,想滴水不露的為難我,絕對辦得到,會這樣故意露出馬腳來,也只能是劉銘授意的。”
謝池春點頭附和他:“我也是這樣想,那我就想不通了。除非劉太監是受了貴妃娘娘的提點,要他放下芥蒂,替鄭公隱瞞掩蓋,但周吉做得這麼刻意,怎麼也不像是幫鄭公吧?”
那就只能說,是劉銘搗鬼。
事情和鄭揚脫不了幹系,徐貴妃怕出事牽連到她……也說不過去的。
謝池春愁眉不展:“憑貴妃娘娘在陛下心裡的地位,她此時舍棄鄭公,遠比替鄭公遮遮掩掩要有好處,反正還有劉太監這個人選能頂上,西廠又不會落在外人手裡,我不信鄭公離京這四年多,貴妃娘娘對京中形勢就沒有安排。”
徐氏一定會有所安排的,所以眼下才叫人看不懂。
禦馬監走的這一趟,叫情勢越發複雜起來,周吉的態度模稜兩可,劉銘想要害鄭揚這是一定的,可是徐貴妃呢?
到底是劉銘違背了貴妃旨意,還是按照貴妃旨意行事,要捧殺鄭揚?
衛箴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謝池春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因是背對著禦馬監來的那條路,方才憑欄望過去,能瞧見來人,後頭同謝池春說話,就拿背對著看不見了。
這會兒謝池春有意打斷他接下來的猜測與分析……
衛箴回身去看,見個七尺男兒大步流星而來,他好似腳下生風,每走一步路,都要揚起一捧土來。
這個人生的魁梧,面向也算不上和善,但等他走近了,衛箴仔細看,才發覺他眼底一派澄明。
真是極其複雜的組合啊。
他好像有些呆,總之見了衛箴也不跪也不行禮,竹竿子似的往涼亭裡一杵,連動都不動一下。
謝池春也在打量他,等打量完了,和衛箴對視一回,還是她先開口問:“你就是周太監說的,十分精通馬匹飼養的那個人?”
他啊了聲,低頭看謝池春,因生的魁梧高大,就更有居高臨下的姿態:“是你找我?”
衛箴皺皺眉頭:“你不是漢人?”
“我是蒙古人。”他閃閃眼睛,“你們漢人,有生的這麼高大的?”
這個人的規矩……一塌糊塗,簡直是一塌糊塗。
周吉該不是故意把他弄過來惡心人的吧?
謝池春忍不住想扶額:“你叫什麼?”
他說叫罕兒帖,倒也真的不是個漢人名字,說完了追問謝池春:“你找我幹什麼?周太監說了,叫我有問必答,你們問什麼,我就要回答什麼來著,那你想問我什麼啊?我不認你們,也從來沒……”
“打住。”他說起來就沒完,謝池春再沒見過比他還要聒噪的男人,而且他並不是油嘴滑舌,是真的呆頭呆腦。
她無奈的望向衛箴,希望他能妥善的處理一下這個罕兒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