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等同站在了皇帝陛下的對立面去,母親和陛下的感情一向好,這天底下,只有嫡親的兄弟,哪裡有嫡親的嫂子呢?
襄元卻在他手上按了一把:“不是我不願,而是皇後若真做了這樣的事,她還哪裡配做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呢?”
衛箴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那母親眼下……”
“我會進宮一趟,把事情的始末緣由告訴太後,請太後想個法子,試探皇後的口風吧。”她見衛箴嘴角動了動,知道他有話想說,也知道他是覺得此舉不妥,便打斷他,“太後見慣了風浪,請她出面試探,再合適不過,你只管放寬了心吧。這天下,終歸還是我朱氏的天下,江山,也到底是陛下的江山。有人想霍亂朝綱,太後又怎麼會坐視不理,我這個長公主,又怎麼可能視若不見呢。”
可是襄元的動作,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孫符彈劾鄭揚的摺子,是在第二天的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呈送給了皇帝陛下的。
他沒再到武安伯府見徐天章,而是用了實際行動向徐天章證明,他到底還是選擇了報恩二字。
皇帝接了摺子仔細的看過,並沒有孫符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面色陰沉,那份奏摺,他捏在手上很久,似乎有動作想扔到殿中,又或是想砸在孫符身上,但終歸沒有那樣做……
皇帝陛下抽身便走,把堂堂左僉都禦史的彈劾置之不理,朝臣們面面相覷,一時無話,唯有首輔王殿明與次輔劉倫對視一回,心下了然。
這件事,皇帝顯然不想鬧大,一邊是皇後母家,一邊又是貴妃心腹,在朝堂上,他不好偏頗太過,當殿斥責孫符,所以只能憤然離去,隻字不提。
果然,懷章很快又從後面快步追上來,說是陛下傳召,叫了王與劉二人,還有孫符與徐天章一同往養心殿去見駕。
劉倫有些沉不住氣,上了手去拉孫符,張嘴好似就想問他。
那頭王殿明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又扯下他那隻手:“陛下在養心殿等著呢。”
劉倫皺了皺眉,瞥了孫符一眼,那一眼中,盡是不滿與不屑。
孫符自然看在眼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何嘗不知道,這一道摺子遞上去,後果絕不是他能夠預料和掌握的。
他又如何不知道,這或許本是他不該參與其中的事,極大的可能,會牽扯到中宮皇後。
但主意是徐天章定的,即便將來對皇後有任何不妥之處,要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來。
他四人隨著懷章入養心殿時,皇帝還在仔細的翻閱那道奏摺,他四個在殿中站立住,又跪拜見了禮,可皇帝一直沒開口叫起。
直到啪的一聲,皇帝陛下將奏摺信手撂下的聲音傳到殿下來,緊跟著才聽見了一聲起身吧。
王殿明上了年紀,早得了皇帝的恩典,禦前是可以坐著回話的,可他知道皇帝陛下心裡有怒火,盡管懷章挪了張圓凳來,他也沒往下坐,反倒抬頭看上去:“陛下,您的臉色,不大好。”
“是啊,是不大好,也好不起來啊。”皇帝壓著怒意,連聲嘆息,“老師,你說食君之祿,難道不該為君分憂嗎?”
孫符感覺自己上下牙齒打著顫,就想往下跪,王殿明把他小動作盡收眼底,幾不可見的皺眉,趕在他有所動作前接過皇帝的話:“為人臣,個個都會憂君所憂,不然便不配立於這朝堂之上。陛下是明君,任人唯賢與能,百官中,哪一個是不知為君分憂的,陛下說與臣,臣來替陛下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