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揚好似對他有此一問大感意外,驚詫的低頭看他:“他先來招惹我,你覺得,我應該輕易放過他?還是你覺得,小懲大誡,警告一番,便算了?”
“只是中宮……”衛箴猛然收了聲,又唸叨了一句算了,才慢騰騰站起身,又把身上飛魚服整理過一回,“你的意思,我懂了,只是奉勸你一句,同徐天章的這場擂臺上,別再牽扯我,你們自鬧你們的去,錦衣衛恕不奉陪。”
他語氣平淡又緩和,好像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表達心意,可鄭揚知道,他碰到了衛箴的底線了。
不過……扯不扯到這事兒中來,可不由得衛箴說了算。
衛箴提步要走,突然又想起武安伯府的要緊事,扭臉問他:“徐廣明口口聲聲說有要緊事,你查過了嗎?”
“你自己不會查?”
他眯縫著眼,帶著迫人的氣勢:“嗯?”
鄭揚聳聳肩:“好像是武安伯世子墜馬了吧,傷的不輕,但是徐天章沒驚動人,悄悄地拿了帖子請太醫,卻又把太醫扣在了自己府中,估計是不想對外宣揚,畢竟是世子,要成了殘廢,到什麼時候,也沒有個殘廢承爵的道理,何況世子妃還身懷六甲呢。”
衛箴立時感到有些不對,武安伯府尚武,徐見真身為武安伯世子,怎麼會因墜馬而身受重傷,一雙腿……
腿?
他三兩步上了前,揪起鄭揚衣襟:“你早知道此事,所以才會打斷徐廣明左腿,藉此來激怒徐天章?”
而他,在不知不覺中,卻做了鄭揚殺人的刀。
鄭揚也不生氣,也不懼他,上了手,一根根的掰開他的指頭,跟著整理衣襟:“你用不著這麼生氣,我不過是借勢而已,並非有意算計。再說了,也不是我叫徐廣明目中無人,更不是我讓他傷了謝小旗的。”
衛箴連退兩步:“領教了。”
鄭揚的手段一向如此,倒是他忘記了。
分別四年有餘,他差點就忘了鄭揚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又有著怎樣狠辣的手段。
西廠和武安伯府這個樑子結大了,鬧到最後,為難的還是皇帝陛下,而這一仗,鄭揚志在必勝,他若贏了徐天章,皇後那裡……
衛箴不敢再深思,出了西廠大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轉了方向,往長公主府而去了。
卻說徐天章那裡等來了孫符後,徑直叫把人引到了他的書房中。
孫符如今身在都察院,好歹是個四品的僉都禦史,當年他能進都察院當差,還是徐天章大力舉薦,後來步步高昇,固然有他能力不俗,可也少不了徐天章這位國舅爺的幫襯。
此時入了徐天章書房,顯得恭敬又拘謹,揖下去一個官禮:“伯爺。”
徐天章按捺著心中急躁,擺手叫他坐下:“請你過府是為什麼事,徐肅都跟你說了嗎?”
孫符說知道,可實則是一知半解,因而問他:“世子和二公子出了這樣的事……下官替伯爺惋惜,宮裡面太醫是怎麼說?”
“明兒那條腿,保不住了,但是命好歹還在,可見真他……”他說著哽了起來,眼中隱有水光,“我扣下了李太醫在府上,可他幾次看過,都說危在旦夕,命能不能保全,尚且兩說,即便是保住了命,後半輩子,也要在床上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