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輕易把衛箴得罪了……
鄭揚回京,針對武安伯府是一定的了,這種時候,萬不可再樹下這樣一個勁敵。
他今天來,只是討公道,絕不是滋事的。
是以徐天章腳步站定,抬頭又看那塊匾,耐著性子負手而立:“你且去。”
小廝越發覺得這位武安伯是來者不善,當下也不敢耽擱,忙轉身一溜小跑進了府,找了衛平傳話去了。
大約過了有一盞茶工夫,衛平自府內而出,親自迎徐天章而來。
徐天章也懶得同他客氣,一見是他,寒聲便問:“衛箴何在?”
衛平幾不可見的擰了眉心,這樣直呼名姓,實則已很不客氣,他心下生出三分厭惡感來,面上卻絲毫不露,反倒側身一讓,做了個請的手勢:“伯爺請隨奴才來。”
徐天章眯縫起眼,一撩下擺,提步邁過門檻進了宅中去,一面走又一面嗤笑:“他好大架子,我登門而來,他卻只叫你出來迎我?”
衛平走在他前頭帶路,聽了這話把眼皮一翻,心說您還真在我們少爺面前排不上號,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徐天章見他也不說話,便嗤笑了聲,顯然也懶得同一個奴才多費口舌。
兩個人在這府中行了大約又一盞茶,衛平腳步一收:“伯爺,少爺在書房等您。”
徐天章搭眼掃過去,恩了聲,徑直繞過了衛平,提步上了垂帶踏跺,等近了門前,抬手上臂一推,兩扇雕花門便被開啟來。
衛箴的書房內是別有洞天,從外面看並不顯得如何,反倒有些平庸之感,大約武人心思,便不愛學文人雅士精心佈置。
然則徐天章入得內中,入眼所見一事一物,皆是當世珍品,且又十分規整有秩序,不見絲毫冗雜,更不顯堆砌添富貴,透著那麼一股子自然與貴氣。
衛箴就坐在書桌後,手中捧著一卷什麼書,徐天章待要仔細看,他卻已將手腕一轉,反手把書卷扣在案上:“伯爺可是稀客,我開府多年,伯爺這是頭一回到我府上來吧?”他一面說,一面拿指尖在案上輕點三兩下,“我聽奴才們回話,伯爺臉色難看極了,這是受了氣,還是有了什麼案子,找我幫忙來的?”
裝腔作勢,真是再沒人比衛箴做得更好——不,鄭揚和他,倒是很有的一比。
徐天章冷笑一聲,也無意與他寒暄什麼,挑明瞭來意便問他:“衛大人,你也入朝為官多年,總該知道,做人辦事都得留下三分餘地,才可有進有退,可你今日何故當街斷我兒左腿,未免也太不把我武安伯府放在眼中了吧?”
衛箴可絲毫不懼他,回了他一個疏離的冷笑:“伯爺需知道,徐二公子縱馬闖市在先,傷謝總旗在後,且還是拘捕的,我傷他一條腿,已經很給伯爺你面子了,不然提了他到京兆府,或者抓了他回北鎮撫司,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一派胡言!”徐天章當然知道,京師重地,徐廣明敢駕車在鬧市中疾馳而過,本就是一條不小的罪,可叫他來看,放在他們這樣的人家,那就是可大可小,今日若非衛箴與謝池春多管閑事,便也不會生出這後面諸多事情來。
更何況……要真是把人交到了京兆府,倒也罷了,偏偏叫鄭揚帶回了西廠。
徐天章眸色未變:“衛大人,我可是在西廠鄭揚手上,接回的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