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能是我？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蒼夜能夠成為天之驕子？”零伯爵暴躁地提高了聲調，“不……蒼夜，我從來都不想要和你敵對，我只是被迫要和你敵對，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你，還有我。只有矩陣崩潰，讓我們超脫這個世界……真的，我只需要一些要求……做到一些事情……一些人付出死亡……但那並不是真正的死亡！那都是為了得到真實而作出的犧牲！最終大腦！你知道最終大腦麼？其實矩陣不是世界，矩陣奴役著這個世界，它讓這個世界化作一個虛無縹緲的夢……這只是一個盒子，而我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個盒子……而要做到這一點，我必須做到更多……於是，我成為了‘歸零’，我成為了矩陣的汙染者……”
零伯爵的話語從平靜到暴躁，再到略顯癲狂的碎語。
夜穆蹙眉，蔑視緩緩拆分，落到了左右手中。
“所以你想要，殺了我？”
零伯爵微微弓起的身軀驟然停滯，隨後緩緩伸直。
他抬起那隻獨眼，讓夜穆看到她另一半密密麻麻虯結在一起的機械體。
“我自另一個宇宙而生。在那裡，每個人都是真正的超脫者，每個人都渴求真諦。我們發現自身處於一個恐怖的非現實，或許這世界只是一個資料盤，我們不過都是程式碼。當所有人開始為了這一切探尋世界的真諦，中心為了恆定整個矩陣的合理性，我的世界被摧毀了，你，華夏，東瀛，大海……一切都化為了被刪除的程式碼，就像是資料粉碎機碾碎了所有活生生的人……只有我倖存了下來，我在迷茫的黑暗中尋找答案，我進入了矩陣，得到了那份歸零的力量，於是我穿梭了無數的平行宇宙，當我每一次到達一個新的世界，我以為那就是現實，但是無所不在的矩陣告訴我，我錯了。我到達的不過是矩陣中的另一個冰山一角，我仍然被困在這個無解的牢籠——這個不過是虛擬的現實世界！”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零伯爵指著自己破爛一半的機械臉，“這是一切，這是未來，這也是現在。資料刪除摧毀了我的半張臉，讓我的個體受到損毀，我永遠無法修複它，但是正因如此，這道巨大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自己，矩陣對這個世界做了什麼，對我做了什麼！”
“於是，我滲透了矩陣，我開始履行竊取了矩陣力量的我的義務，我開始尋求崩壞它的方法……”
“當我再一次進入矩陣，再一次見到中心。”
“我明白了。整個矩陣在我竊取了力量後，又相繼出現了三位竊賊。我的朋友，一個擁有和你一模一樣容貌的虛擬告訴我，解析我，引導我——只有得到四柱神的力量，我才能夠殺死中心，我才能夠摧毀最終大腦，我才能夠徹底脫離這個虛幻的世界！”
“我要毀滅四柱神。”
“我要穿透矩陣。”
“我要殺死，最終大腦！”
最終大腦？
中心？
少女的腦海中出現了那個在迷宮中敲打著鍵盤的女孩兒。
也就是那個向夜穆提出了交易的女孩兒。
“你想說，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個虛幻，甚至可能只是存在於一個名為矩陣的系統中的虛擬世界，就像我們進入的賽博空間？”
“我不知道，或許是如此，但是我無法接受矩陣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掉一個世界——不，現在它做不到了，因為四柱神竊取了它的力量，它現在能夠做到的，只有讓我們相互排除，最終再一次完成所謂的恆定……當系統中的漏洞被修補完成……你明白那樣的結局，蒼夜，我們不過是消耗品，你我都是被利用者。”
夜穆沉默不語。
那位女孩兒的交易還回蕩在耳邊，夜穆不敢肯定眼前的零伯爵所說的就是事實，那太過沖擊力，甚至讓她無法接收。
或許蒼夜早就知道這些？卻沒有告訴我？
嘗試著呼喚蒼夜，但是卻沒有傳來任何的回聲。
所以現在的一切就只能靠她自己做判斷了。
零伯爵說，矩陣想要清除他們這些“系統漏洞”，所以要讓他們自相殘殺……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是想讓我們結盟？”
“結盟？”
“你告訴我，矩陣才是共同的敵人，四柱神們不應該自相殘殺，我們都是被利用者，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而最終應該對抗的，應該是作為這個世界的矩陣？”
零伯爵猛然一怔，隨即爆發出震天的狂笑。
“不……我的摯愛，我想告訴你的是。”
“我在說服你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