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吧!
快逃!有多遠就逃多遠,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從這煉獄裡離開。如果是你的話,無論是哪裡,你都能去得了。
一片屍體堆積如山的戰場上,身穿鎧甲的武士對身後的白髮女人這麼說著。即便女人的白髮已經被鮮血染紅,仍舊是那般的美麗。宛若沾血的百合,美得令人心痛。
敗局已定,男人希望女人能活下去,這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女人卻不想離開。
不,我不逃。我絕不會讓您獨自一人去面對這場地獄,我一定會……
巴,快走!趁現在還能走得掉。
不!就算是命令,我也……
不是命令。這是我的請求,我人生最後的請求。生於武家,自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但我不想你也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巴,請你一定要……
最後未完的話,已是天人咫尺的永別。
不是命令,而是請求,面對男人的請求。巴御前含著淚水跑向男人相反的方向。
因為同為盟友的源氏的背叛,那個人最終死在戰場上。但我卻逃走了,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因此,我憎恨,我厭惡,我無法原諒……,源氏,平民,一切,甚至是那個在最後一刻逃跑的懦弱的自己。
因為,我要毀掉一切,包括自己。
巴的身體停在刀插入的那一刻,身上的火焰熄滅,彷彿失去了牽線的木偶一般,那段一直不願觸及的回憶湧上心頭。
“夠了,巴!”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不,不!還不夠,怎麼可能夠!”巴下意識反駁。
巴身上的火焰幾乎要再度燃起,而此刻的她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緊。似曾相識的感覺,巴下意識放棄了反抗。
“已經夠了,巴。你不是逃兵,你也沒有拋棄我,讓你離開的人是我。巴,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久世模仿著畫面中的語氣,溫和的在她耳邊說道。
這是逢世傳來的畫面,也是名為巴御前的女武神生前久久無法釋懷的遺憾。那一瞬間的遺憾被妖怪抓住,從此陷入了無盡的煉獄深淵。
“我……”那一瞬間,巴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做到了,不是嗎。不是命令,而請求。你完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能活下來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火焰完全熄滅,巴彷彿已經一臺已經耗盡燃料的機械漸漸冷卻。
“是啊,您最大的願望。我怎麼會忘記,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情。我……”喃喃著,手中緊緊握著的手掉落在地,巴赤紅的雙眼漸漸從瘋狂中抽離,恢復原本的顏色。
“大人!”巴哽咽著發出聲音,淚水劃過眼角。
明明不應該忘記的。怨恨、厭惡、憤怒,明明不應該存在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回憶著過往,一念之差,回望神佛,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