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屋裡亮晃晃的。陽光透過明紙，能看見細小的纖維在空中飛舞。
屋裡很暖和，燒著一隻蜂窩煤爐，爐子上面還坐著水壺，燒開的水汽彌散在屋中，緩解冬日的乾燥。
素素身體動了一下，想坐起來，便覺頭暈目眩。這時才發現被子被重物壓著。微微抬起身一看，便怔住了。
胤禛竟然坐在踏板上，身體趴在床榻邊，就這樣沉沉睡著。
新長出的青黑的胡茬在臉頰上連成一片，眉頭深鎖，看上去又累又心煩。
突地，素素眼圈就溼了。
這可真讓人為難！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目標很清晰的嘛？怎麼不知不覺地，竟已情根深種……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輕撫那清雋的臉龐，驀地發現比前些日子清瘦許多。
胤禛立刻便醒了，伸出手掌撫上素素的手，握緊了，良久才睜開星眸。
直起身子，胤禛坐到床榻邊。
屋子裡還是靜寂無聲，兩人就這樣對望著，握著對方的手。
“素素，”胤禛將素素的手放到唇邊，將唇按在手背上，無奈地問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的臉部線條緊繃，星眸裡面有亮光在閃爍。
三十出頭就老辣幹練，文才武功出眾卻刻意韜光養晦，天潢貴胄一表人才……這麼一個佔盡天時地利的男人，偏生還對她有意。素素能怎麼辦？
“四爺，”素素越想越幽怨，有氣無力地說道，“若是我嫁給你，需要服侍福晉、側福晉，還要跟格格們爭寵，可以想見那日子要多艱難有多艱難。若是不嫁，自行經營產業，做四爺的助力，還能得到四爺的憐惜和庇護。若四爺是素素，你可怎麼選呢？”
胤禛眉頭一緊，就有些生氣，“你寧願無名無分？”他希望自己理解錯了。
在他心裡，素素已然是他的人了。若是寧願無名無分跟著他，這就是不相信他能妥善安置好她，而且也太委屈她了。
素素無力地苦笑，“不瞞四爺，我原先是打定了主意孤獨終老的。只是……”素素的眼神便有些悽然，“心不隨我意！”
她精力不濟，心神有些恍惚，任由心底的憂思袒露。
胤禛眼神一亮，唇角微牽，露出一絲喜色。
“別怕！我會把一切都安置好的！別擔心！”胤禛輕輕拍拍她的手背，轉身去爐盤上端藥。
“來，趕緊把藥喝了，再吃點粥。”
胤禛仔細給素素喂好藥，又親自餵了半碗粳米粥，便扶她重新躺下。
這麼一番折騰，素素也覺疲勞不堪，嘴裡含糊不清地讓胤禛快去歇息，話都沒說完，就昏睡過去。
披上狐皮大氅出門，明姑姑和蘇培盛一起守在門口，連忙福禮問安。
“主子，現在回府？”蘇培盛問，似乎還有話沒講完，欲言又止。
探到了素素的底牌，胤禛心情不錯，笑著低聲呵斥，“有話快說！”
蘇培盛看了緊閉的門扇一眼，也壓低了聲音，“今兒一早福晉差人去請了十三福晉，方才府裡來報，十三阿哥也來了。”
胤禛一愣，“哦？那就回外書房吧。”
十三福晉自然去內宅見四福晉。雖然四福晉被禁足，畢竟是家事，總不能攔著客人不讓見。十三阿哥胤祥卻是胤禛的死黨，直接便在外書房的院子裡等他。
“四哥回來啦！”一見胤禛走進院子，胤祥立刻行禮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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