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話?你們中國人還真有意思,我想問一問胡先生,那,‘美言’又是什麼意思呢?我一直對這兩個詞語很好奇。”
胡翼笑道:“你提的問題很好,美言,就是無中生有的意思。”
“那‘好話’是什麼意思?”
“好話所說的是事實。”
“哦?”
胡翼接著說道:“說好話的這個人一定是一個好人,就像景子你一樣。”
景子眸色微動,“是不是你們中國人都會說這樣讓人聽了很舒服的話?”
“你剛才講的,都是中國的官話。”
景子有點不解地問道:“官話?”
“就是‘美言’,還有‘過獎了’一類的說辭。”
“噢,你們中國這些詞,我真的搞不懂,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衍生出這麼多沒有用的形容,看來我還得跟你多討教一下。”
胡翼聽見“討教”的時候他就笑了。
胡翼說道:“其實我今天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景子停住了腳步,正對著胡翼,“什麼禮物?”景子似乎有點好奇。
胡翼甚至看見了景子白皙的臉上少有的紅暈,他看著景子,“就是你一直很喜歡的東西。”
“一直很喜歡的東西…什麼…我還真有點記不起來了。”景子微微皺眉道。
胡翼輕輕嘆了口氣,“看來你的記性還真不是太好,是旗袍。”
“噢。”景子終於笑了,這一笑讓整個裝飾華麗的梅機關都黯然失色。
“景子,在這裡親自送給你,有點不方便,我已將禮物送到了你的公寓。”
景子的眼睛放出了光,“是嗎,非常感謝。”
胡翼說道:“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先走了,再見。”
“好的,再見。”
胡翼坐上了車,他覺得和景子對話一直都很別扭的,但是今天他忽然沒有了這種別扭的感覺。
胡翼以前是在應付景子,但是剛才的那番對話,讓胡翼覺得她其實也是一個女孩子。
胡翼是一個很喜歡瞎想的一個人,正如他喜歡開玩笑一般,他在想,會不會存在也樣一個男人,讓景子不再穿著這一身軍裝,讓她離開梅機關,讓她像一個平凡的女人那樣一直笑下去呢?這個男人不僅拋開政治俘獲了一個孤傲聰明女人的心,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救贖了這個女人。
胡翼搖了搖頭,自己的父親被日本人所殺,自己的國家遭受著日本人的侵略,這種仇恨的感覺雖然一直很強烈,但是他也在慢慢變得成熟,這段時間他似乎對自己身上肩負的這種仇恨有了重新的認識,他頭一次感覺到景子好像是一個受害者。
胡翼搖頭是因為現在正在兩個國家進行著戰爭,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敵人。
那如果戰爭結束了呢?
其實景子本來就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是不過是有些東西改變了她的這種真實,當戰爭爆發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好像都沒有了選擇。
景子來到了公寓,傭人將一束花送給了景子,景子捧過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她脫下了軍帽,輕輕地靠近鮮花,深深地聞了一下,一種清新甜美的香味混合著泥土的潮濕迎面撲來,景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這股神奇的花香,將她的思緒帶到了另一個地方,那是她的家鄉,大阪。
在腦海中景子浮現出了她和哥哥在草地上玩耍的情景,蔚藍的天空,白色的雲朵,清晨吹皺湖水的微風帶來陣陣花香,雨水洗過的陽光穿過綠葉上的露珠。
景子已經有五年沒有回家了,她輕輕靠近這束花,這種花香像極了家鄉那種充滿泥土氣息的味道,似曾相識的淡雅的花香讓她的內心突然變得溫暖溫柔,一種莫名的親切思緒緊緊地縈繞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景子睜開了眼睛,在她面前的正是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