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媛轉過頭看著黃文安,慵懶道:“如果能讓我淡忘一些事情的話,我更喜歡選擇頹廢。”
黃文安痛苦的看著沈媛媛,沉默了很久,說道:“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呆在這裡了,你並不適合這裡。”
沈媛媛突然冷笑一聲,看著黃文安,“回去?去哪?你又是我的什麼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
黃文安頓時語塞,他沉吟半晌,說道:“你家,由我幫你找一份比這個好一千倍的工作。”黃文安頓了頓,他很想說出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遍的話,“我會照顧你。”但是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
“家…”沈媛媛搖了搖頭,眼神閃現出傷痛,她淡淡地說道:“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沒有家,工作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那些欺騙和傷害我的人不就是像看到我現在的結局嗎?”沈媛媛看著黃文安一字一句地問道:“該換我問你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不是陳敬告訴你的?”
“…我不認識這個人。”
沈媛媛沒有說話。她仰起頭又喝了一口酒,這一口酒將酒杯中剩下的酒全都喝完了,她狠狠地嚥了下去。
“別喝了,我送你回去。”
沈媛媛沒有理會黃文安,她拿起瓶子往高腳杯中倒酒。
“夠了。”黃文安握住了沈媛媛的手,制止了沈媛媛繼續喝另一瓶酒,沈媛媛的手蒼白冰涼,黃文安接觸到了沈媛媛的手,但他隨即又將自己的手鬆開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只不過是聽別人說,你在這裡唱歌。”這個職業特工在沈媛媛面前突然變得不會撒謊了。
沈媛媛很大聲的說道:“你撒謊。”周圍的人都轉過頭看著七號位,大多數人都看著沈媛媛微醉的樣子,他們都是男人,他們喜歡看女人醉的樣子,特別是好看的女人。
“你們都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沈媛媛站了起來,想要走出去。
黃文安立馬走過去扶住了她,“你喝多了。”
“放手!”沈媛媛用力甩開了黃文安的手。
“那好,我告訴你,我一直想見你,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
沈媛媛不鬧了,她安靜了下來,過了很久,她居然冷笑一聲,“你說完了。”
“我說完了。”
“我父親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
“你不說實話,是因為你根本不敢說實話。”沈媛媛的眼神中忽然露出失望悲傷之色,“我一直在想,一直與陳敬通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今天聽到你的話之後我終於明白了,害死我父親其實是日本人…”沈媛媛毫無感情地將眼神移向他處,“你走吧,你們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黃文安以中央軍校第十期全校第一成績畢業,其身份當然是屬於國民政府高層,所以沈宜文的死當然不是陳敬個人恩怨,是政府對於賣國行為的懲戒,所以沈媛媛在見到黃文安之後便明白,害死自己父親,毀滅自己家庭的其實是日本人。
黃文安的心抽緊了,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他想開口,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其實一直低估了這個女孩子,當時黃文安給陳敬打電話的時候,無意中是沈媛媛接到了電話。
沈媛媛走了,回到了她的舞臺上。
黃文安發現現在已經沒有勇氣看著沈媛媛了,沈媛媛變了,她已經不再是黃文安認識的那個沈媛媛了。
他很難將三年前那個陽光的女孩子與現在的沈媛媛對應起來,這個女孩子的眼神中不再明朗,她的笑不再陽光,她的眼睛可以看透男人的謊言。
沈媛媛在歌聲中,逃避現實世界,陷入了自己的感情世界,原來,所有的人都在騙自己,他們到底有什麼秘密,認識我的人,不認識我的人,他們為什麼都要欺騙我。
爸爸,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難道這些全都是因為你犯下的錯誤?沈媛媛的淚水悄悄地隨著歌聲流了下來。
黃文安在絢麗的燈光下,眼神露出痛苦之色,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他靜靜地看著沈媛媛,他忽然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遠。
蘇州,中央軍88師駐地。
劉裕民的腦子裡只想這一件事情,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專注過了,將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一件事情當中,這種緊繃的緊張感,讓他隨時都精神飽滿。
團部的偵察兵在駐上海日軍司令部周圍進行了秘密的偵查,八十八師已經在這幾天將日軍在上海的部署情況完全更新了一遍,每天偵察兵都有新的報告,這不是一個好訊息。
連長劉裕民和副連長廖林每天都在營部的辦公室忙碌著,在作戰地圖上面,劉裕民和廖林密密麻麻的畫上了很多新的地點,這些都是日軍新增的碉堡。
日軍將碉堡周圍的房子全部拆除,掃清了射擊障礙,並且每一個碉堡都是由鋼筋和混泥土建成的,有的厚度甚至達到了三層,在中國就連最大口徑的火炮都轟不動,每一個碉堡都是硬釘子。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也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訊號。
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每一個碉堡的方位都記下來,確保在進攻時的突然性和準確性,這在作戰中是非常重要的。劉裕民在地圖上不停的畫著,廖林拿著標尺在地圖上不停地進行比劃,團部內一片忙碌的氣氛。
劉裕民皺眉看著地圖,心裡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