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翼說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固執,而且這樣幼稚。”
周耀輝堅定道:“共産理論你不是不知道,我有我的選擇,真正的對與錯,並不是用現在去評判,我的選擇不是固執,我的信念也不是幼稚。”
胡翼沒有說話,他並不是無知的人,他沉默了,他終於確定周耀輝是自願加入共産黨的,盡管這件事情在他看來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不可接受。
過了很久,胡翼平靜的問道,“我還是不明白,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這個問題活一輩子的人也許都說不清楚,我只想說,為的就是現在所做的事情。”
胡翼看了一眼周耀輝的肩膀,“現在所做的,也包括讓你負了傷的這件事情?”
“是的。”
胡翼接著道:“你殺武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許再也回不去了。”
周耀輝平靜地說道:“我想過。”
胡翼看著周耀輝,他第一次殺張敬堯的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他理解這種感覺。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要去做這件事情。”
“我想過。”周耀輝堅定地看著胡翼,“我相信取得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周耀輝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窗外的陽光照進屋內,屋子裡突然變得很安靜。
是信仰嗎?理想,感情,付出,執著,勇氣,這些,都是信仰的花火。
趙詩婷看著胡翼,“胡翼,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是你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因為有些事情是我們這幾個人不能左右的,我想我們的立場已經不同了,我希望你能理解。”
每個人在理解別人的同時都希望別人能理解自己一樣,但是當他們發現別人不理解自己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放棄了去瞭解別人。
趙詩婷希望胡翼理解,那麼她能理解胡翼嗎?
胡翼很痛苦,趙詩婷說的理解是指什麼,他無能為力,他發現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兩個朋友是那麼的陌生,他真的不理解他們為什麼會對自己有一種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理由的抵觸情緒,也許他們真的太緊張了,他們也和自己一樣,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任務,有著巨大的壓力。
胡翼脫下了帽子,鬆了鬆領帶,他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幾乎透不過氣來。
“剛見面的時候我就應該告訴你們,其實今天就我一個人。”
胡翼又強調了一遍。
周耀輝好像聽明白了這句話,或者說他現在在用心聽胡翼說話,“我知道了,詩婷,你去倒一杯水吧。”
趙詩婷點了點頭,她找炳子取了一個茶杯,給胡翼倒上了水。
胡翼接過趙詩婷的水,突然問道:“你們倆個是先戀愛,然後再做出選擇的?”
“是的。”周耀輝想也沒想,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胡翼看著周耀輝嘴角淺淺上揚,露出一個欣賞的笑意,在他的腦海浮現出當年在南京的時候周耀輝和趙詩婷互相默默凝視的場景,他沒想到當時他們兩個的神情會給自己留下那麼深刻的印象,就像是一道風景。
胡翼喝了一口趙詩婷遞過來的水,“這麼長時間沒見你們,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最近時局很亂,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胡翼站了起來,帶上了圓型禮帽,是不是胡翼準備放棄了?這也許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周耀輝不想放棄,但是在胡翼轉身的那一刻,他覺得失去了很多的東西,他像說什麼,但不知說些什麼,又從何說起,周耀輝感覺的心隱隱作痛,甚至連自己的傷口也疼了起來。
在周耀輝眼裡,他一直認為胡翼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在上軍校的時候,他覺得胡翼這個人好像什麼都懂一樣,胡翼說出來的話,他都會思考一遍,胡翼做出來的事,他總要去琢磨一遍,好像胡翼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好,到現在,當他真正成為一名特工時候他終於找到一個詞來形容胡翼,那就是完美。
胡翼可能沒有想到他已經將這種完美主義潛移默化地根植與平時的生活當中,每一件事情,甚至每一個細節。
胡翼或許沒有想到有一個人一直在生活中向他學習。
周耀輝看著胡翼的背影,他突然覺得胡翼的背影顯得是那麼的孤獨,在這一刻,他好像有點理解胡翼為什麼過於追求完美了,正因為胡翼追求完美,才能讓別人認為他無懈可擊,毫無缺點,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選擇,總有一天我也會明白你的。”這是一個男人沒有說出來的話。
趙詩婷看著胡翼,一直沒有說話,她能說什麼?趙詩婷想對胡翼說,“等一等。”等什麼?她想對胡翼說,“再見。”下一次還會見面嗎?
胡翼走了出去,他的腳步有點沉重,從今天開始,他們還是朋友嗎?
胡翼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為什麼?難道黨國和國民政府不值得周耀輝信任?難道國共兩黨真的沒有辦法共存?難道所宣傳的那種共産主義真的是沒有剝削沒有壓迫人人平等的社會?
不管對錯,胡翼決定不去想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