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影看見劉裕民的第一眼眼睛裡就發出了光。
“護士長,這是我的朋友。”另一個護士竟然是護士長。
護士長看了一下兩個人,憑借女人敏銳的直覺,從張小影眼睛了看出了兩個人的關系,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顯然護士長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堵在門口的穿著軍服的大男人是不買賬的。
張小影趕緊走了過去,高興地小聲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劉裕民也機警的發現了張小影上司的態度,於是很正經地說道:“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聰明的張小影也立刻明白了,這畢竟是工作時間,她點點頭,“好的,你先等一會我。”張小影偷偷的塞給了劉裕民一個東西,劉裕民感覺硬邦邦的,張小影湊過去小聲說道:“時間還早,你先去我房間等我,出了後面,一直向前走,房間號是302。”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張小影又熟練地拿起了輸液瓶和醫用膠帶。
劉裕民走到了樓下,看著手中黃銅色的鑰匙,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劉裕民心想,我應該看看這個傻丫頭的房間。
宿舍樓並不大,一共才有三層,全部是由磚砌成的,似乎有點老舊,與醫院的其他建築物顯得格格不入。
張小影房間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個鋼架床,上面鋪著一張粉色的床單,一張很舊了的木桌,一個小凳子,劉裕民打量著四周,大膽地坐了下來。在桌子的右上角有一本矛盾先生的文集,劉裕民隨手翻開看了起來。
他在看矛盾先生的《曇》,這是一個很令人費解的標題。
劉裕民饒有興致的看起了正文,劉裕民就隨著這些文字撿起了回憶裡的零零碎碎。
書裡面有一句話“韻兒,生你的時候,這棵樹只有小指頭那麼粗,現在就要是這般高了,你看旁邊的樹都比它矮,它是一定要爭強出頭的,所有叫英雄樹呀。”
每個人的記憶裡都有那個年代,那是個充滿陽光的年代,因為小小的一棵樹就可以讓我們覺得很溫暖。
“英雄樹。”劉裕民看的很入迷。
張小影下班了,他趕緊換上了自己的衣服,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宿舍走去。
她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了他,“你幹嘛呢?這麼認真。”
張小影的突然出現嚇了劉裕民一跳,“你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就坐在這裡看書?”劉裕民合上了書。
張小影微笑道:“是的,走吧,去吃飯吧。”
劉裕民立馬站了起來,“不過這次先說好,我請你。”
張小影的眼睛明亮,滿口答應道:“好好,你請我。”
劉裕民和張小影在一路上談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劉裕民在軍營裡的生活,張小影是怎樣從學校來到醫院的,以及那個嚴厲的護士長對張小影嚴格的工作要求。
這是從對面走過來兩個年輕人,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穿著布鞋,揹著一個包袱,另一個人穿著一件很舊的灰西裝,但是洗得很幹淨。
穿著西裝的這個人說道:“阿陽,這份零工你幹了這麼久,你真的決定要去北平。”
阿陽說道:“母親在北平,我的家在北平,雖然日本人已經打到了家門口,我還是要回去。”
穿西裝的人嘆了口氣,小聲道:“那你還會回來嗎?”
阿陽露出一絲堅定之色,“小丁在信上說他已經二十九軍徵兵,他已經從軍。”他打量一眼四周,“上海是一個好地方,什麼時候將日本人趕出中國,我再來找你。”
穿西裝的人眼神中露出一絲憂傷,“我的妻子和女兒都在上海,我不能陪你和小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