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已經走到房間門口的杜程鋒聽到田夢露的聲音,“我們晚上看電視。”
杜程鋒以為自己聽錯了,停下腳步轉過身:“什、什麼?”
“今天晚上,我們看電視。”田夢露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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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露,你今天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杜程鋒看了眼朱卓頤:“昨天晚上看電視看晚了……”
“什麼電視這麼好看?”
“呃……沒、沒什麼,那邊有人找我,我先過去了。”
昨天晚上他以為田夢露只是隨便說說的,卻沒想到真的拉著他看了一晚上的電視。本來嘛,陪個女人看一晚上的電視也沒什麼,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田夢露讓他看的電視竟然會是那樣的一種題材。
《生門》,更確切的說,它是一部記錄片,是一部聚焦婦産科生育題材的記錄片,透過40多個家庭和産婦真實的故事,展現出生命誕生過程中的殘酷和溫情。
田夢露說不指望他能在短短的幾集電視劇裡就能馬上頓悟到什麼,她只是希望透過這部記錄片,他可以看到一個女人對於孩子的付出,在中心的時候可以更多的站在寶媽的角度去看待和處理問題。
“誠然如你所認為的,女性有子宮,有能生兒育女這樣的一個功能,就註定了生孩子這件事要由女性去經歷、去實現。拋開各種外在的因素和條件,單單就女性從懷孕到十個月後孩子呱呱落地,她們自身所經歷和麵臨的危險都遠比外人看到的要多得多,在古代,一個女人生一次孩子就相當於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每年死在臨盆的女子不計其數。
現在的醫療技術提高了,可並不代表這些危險就不存在了,只不過是大部分普知的風險都已經被告誡並預防了,饒是如此,每年也仍有不少孕婦因為各種無法預測的因素致使大人、小孩或是母子共同面臨生命危險而搶救不回來的,生孩子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我很高興今天在月子中心的時候,你選擇了站在蘇豔晴這邊,替她說了話,這說明你心底還是有善良的一部分的。”
杜程鋒原以為田夢露肯定要責怪他今天對麻永蘭動了手,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讓他說不出口自己白天之所以會幫著蘇豔晴說話,只是因為他聽煩了麻永蘭那千篇一律的指責。
“多跟孩子相處,多和那些媽媽們接觸,你會發現他們……值得我們用最好的態度去對待。”田夢露的話言猶在耳。
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只知道看完《生門》之後,整個人都很壓抑,那種感覺比他發現自己的靈魂進了田夢露的身體還要難受上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田夢露幾乎是從頭哭到尾看完的,而他雖然沒哭,可心裡卻無比沉重。彷彿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讓他連喘息都變得困難。
活了二十六個年頭,這是他第一次直麵人性,第一次認真的思考媽媽這兩個字除去稱呼以外的含義。
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那些女人在那樣的環境下依然堅持著心裡的信念?又是什麼讓她們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將孩子平安誕下?
他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跟電視裡那些女人相同的情況,他會怎麼做?在面對生死選擇的時候他是否會有勇氣把生的希望讓給那個連面都不曾見過,甚至長大之後可能根本就不會知道有他的存在的孩子?他發現,他竟然沒有辦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杜程鋒搖晃著手裡的奶瓶,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床上躺著的嬰兒身上,緊閉的雙眼,因為啼哭而漲得通紅的臉,雙手雙腳在空氣中劃拉著,這麼一隻小猴子,到底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一個女人為之付出這麼多?
突然,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小小的身影,倔強的小臉,滿是不甘與憤忿的雙眼,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將那些嘲笑他的孩子給打趴在地上。以勝利者的姿態宣告和威脅那些孩子,眼底,卻在轉身的瞬間染上了一層薄霧。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不,並不都所有的女人都願意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至少她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