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看著母親對著自己一連串劈頭蓋臉的質問，再看母親臉上皺紋扭曲的痛苦神色，李軒然有點後悔自己說出真相了。
母親本來就常年有頭痛的毛病，自己把事兒這麼說出去，只怕老媽的老毛病又要犯一陣子了。
“媽，這個您不用擔心的，她雖然一直聯絡不上，但離家出走前給我留了話的，她不會有事兒的。我說了，她只是心裡愧疚一時想不開，等她哪天想通了她也就回來了。媽，到時候她回來了，您，您別再埋怨她就好。您放心，她的能力您也知道的，她肯定能把家裡虧的錢賺回來的”
看著母親慌亂焦慮的模樣，李軒然絲毫不敢耽擱，趕緊把剛才被母親打斷的話補充完整了。
“虧了就虧了，那都不算事，我在家養個豬豬還有得病死掉的呢，種個田年成不少還歉收呢，再說就算虧了心疼又有什麼用。你們究竟虧了多少，要不要緊喏？但她不能離家出走啊，這讓我們怎麼想啊，還不提心吊膽的要死啊？
你說你性子這麼溫和，她這個兒媳婦兒怎麼就這麼倔呢。有什麼難處，都是一家人了，一起想辦法就是嘛。她走的時候怎麼給你留的話啊？她的親戚朋友啥的，你都聯絡了找過了？......”
因為焦急，母親的嘴裡冒出了無數個問題，有些還是重複的，都迫切的要從兒子的嘴裡得到讓人稍微安心點的答案。
面對母親這一堆噼裡啪啦提出來的問題，李軒然都有點兒不知從哪個開始答起了。
“媽，跟你說了，就幾萬塊錢，我都還的差不多了。她就那個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真的不用擔心，她都說了，她絕對不會做傻事兒的，哪天自己想通了會主動回來的，不用我們找的。這事兒吧，其實也沒啥好擔心的，就是不能讓琪琪知道了......”
大的往小裡說，沒的往有裡說，假的往真裡說，李軒然只能真真假假一番攪拌，儘量把話往寬心裡說，讓老媽不至於太擔心、太埋怨。
“哎，你說，她這辦的是什麼事兒嘛？你們一虧幾萬塊，我在家養豬種田還帶孫女，一年倒頭就年底賣頭豬能落下小几千塊錢。虧了錢，我肯定替你們心疼，就算我心裡對你們有些怨氣，最多嘴上說幾句，我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嘛。你們都還年輕，年輕人虧點錢走點彎路，那不也很正常嘛。你說，我們又不怪她，她何必離家出走這麼極端呢......”
兩個人繼續走著，李軒然母親似乎也沒先前那會兒那麼激動焦慮了，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後，更多的是對這個要強倔犟的兒媳婦兒的關心和擔心。
作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婦女，心疼損失是講勤儉愛積蓄的人的本能，而家和萬事興卻是刻印在老媽骨子裡最樸素的道理。
慧子失蹤後的這第一個新年，李軒然過的格外小心意義，李軒然的老媽也是。無論是在家接客還是出門走親戚，兩個知曉真相的人對親戚朋友都是謹慎對待。
親戚來家裡坐，問老婆咋沒回來，一兩年年都沒看到回來了，李軒然便說她老家有親戚過喜事，平時她也到處跑生意也忙，連自己和她聚一起的機會都少。
親戚說兩人一定攢了很多錢了，李笑著說哪有，心裡則是一片苦澀。
“琪琪，你媽媽老早就跟奶奶我打電話了。她聽說你在家還不是特別乖巧，所以她不是很滿意，她說，等你做到特別乖了，她就立馬回來陪你。再說，你媽媽還要忙，要賺好多錢給你買好多好東西呢.....”
大年三十的晚上，李軒然的腿子上，琪琪再一次問媽媽哪兒去了，為什麼今天還不給她電話影片。還沒等李軒然說話，李軒然老媽已經開了口。
其實，女兒琪琪在老媽的養育和管教下，已經特別懂事懂禮貌了，自己會端碗吃飯穿衣服，見人就知道叫叔叔阿姨爺爺奶奶，還學會了好多漢字、拼音。
從出生到現在，除了一歲前那年把，大部分時間琪琪都由爺爺奶奶照看著，女兒跟爺爺奶奶感情特別好，倒是對自己常年在外的爸爸媽媽沒那麼依戀了。
想到這裡，看著腿子上自顧自玩著玩具的女兒，李軒然心裡不由一陣懺愧鬧心，又思念起了不知所蹤的女兒她媽。
老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再不回來，咱女兒可就真的長大了，錯過了這段最親密的時間，只怕以後就真的跟她走不近了......
自己一直這麼在外面上班也不是事啊，要是老婆一直不回來，不可能一直讓女兒當留守兒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