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對命運無法掌控時的悲傷,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憤怒。
他的速度更快了,地上的洞越來越大,兩旁的泥土越堆越高,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不再快一點,他就會再次失去機會一樣。
電光閃爍,崎杉的雙手已經快得看不清了,他用盡了所有可以使用的力氣!他的雙手指甲滲滿了泥土,鮮血從夾縫中流出,滴在泥土上綻放出一朵朵細小的血花。
可以容納兩人的土棺在他的眼中快速的呈現,崎杉緩緩地停下了雙手的動作,他高興地抬起了頭,他激動地往老伯與長發女人的方向望去!
他心裡想著:“讓我為你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然而他的目光轉瞬之間就變了,土地上,哪裡還有魔法老伯以及長發女人的身影,他們躺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淌鮮血,他們的身影不見了,消失在這片充滿了死亡的世界裡。淚水再次從崎杉的眼中滑落,他仰天大吼,想把心中那股無助的情緒給吼出來。
他憤怒地盯住暗黃的天空,他想盯住天上那高高在上的神靈,他想撕碎那所謂的院長!
“為什麼!!!”他憤怒地在心裡不停地質問。
“為什麼!?”崎杉痛苦地捂住正在流淚的臉,“為什麼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為什麼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不能留給我!為什麼!!!”
“因為你弱!”身後,一道聲音如同驚雷般響起。
“弱?難道連弱小都有錯嗎!?”崎杉憤怒地轉過了身,他盯住影,狠狠地大吼,“難道因為弱小就連被安葬的資格都不能擁有嗎!?”
“沒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如果你弱小!那麼你連選擇死亡的資格都不配擁有!”影冷冷地看著崎杉。
“……”崎杉沉默了,他臉上瘋狂的神色在漸漸地減退,時間像靜止在這一秒一樣,崎杉萬念俱灰地仰高了頭,影在地面上俯視著他。
“我並不認為弱小有罪。”崎杉緩緩地轉過身背向影,他艱難地爬上了土棺,走近那淌鮮血處蹲下,伸出右手按在了鮮血上。“我們活著不是隻有一個目的,有的人為了變強活著,但是大部分的人只是為了生存,哪怕只是卑微地活著,他們只是為了證明在歲月長河中有屬於他們的痕跡!”
影默默不語,他看著在黃昏照耀下崎杉的身影,轉過了身。
“那只是弱者給予自己的安慰罷了!弱,本身就是一種罪!”
“鳩大人,在這邊!”奴良百鬼正在忙碌地搬運著重傷的妖怪。
“是這邊,請快點過來這邊!”
“大人,草頭鬼快要不行了!”
“你們不要急!我只有一個人,受重傷的先送到寶船上!”鳩包紮完地上豬頭妖的傷勢後,無奈地轉過頭對著正在焦急呼喚著他的妖怪們說道,“讓毛倡妓也過來幫忙!”
“大人,毛倡妓大人正在看護著陸生少爺。”
“知道了,你們先去忙各自的吧!”鳩擺了擺手,站起了身。
“真奇怪,平常我們應該可以發揮出更多的力量才對。”納豆小僧失落地低著頭,回憶著剛才與土蜘蛛戰鬥時的場景。
“不知怎麼的一隻使不出力氣。”惡魔小鬼附和,他正揹著受傷的妖怪經過。
鳩看著一地都是受傷的妖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快速地往奴良陸生處走去,“陸生的情況如何?”
毛倡妓默默地搖了搖頭,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可她依舊蹲在奴良陸生的身旁看護著他,淚水從她的臉上劃過,被她快速地抹掉了。
鳩直直地看著變回了人類的奴良陸生,心裡感嘆,“陸生,幸好你還能活下去,面對那麼恐懼的怪物……”
“可是我們該怎麼辦。”鳩望著黑田坊、首無以及淡島、鑄鐸圍坐在奴良陸生各處的不同方位,每一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言,他心裡嘆道,“我們是不是太過不自量力的沖過頭了?”
遠處,魔法老伯以及長發女人消失的土地上,崎杉從只剩下鮮血的地面上站了起來,他的表情變了,氣質也變了,如果說一開始的崎杉還是一個熱血的,充滿生産希望的人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冷血,冷漠的屠夫。
彷彿每一個經歷過真正考試的人都是這樣,見識了人性,見識了殘忍,最後都淪為了麻木的殺戮機器。
崎杉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橙黃的天空,喃喃自語,“所謂理想,只是同時擁有實力的人才能說的現實。”
崎杉冷漠地盯住那群十三班學員逃跑的方向,狠狠地握緊了雙拳。
“所以弱就是一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