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浩蕩,波光粼粼,沒有山的倒影,沒有岸的邊際,有的只是水天一色,有的只是幾隻白色鷗鳥低翔吭鳴。
置身其中,誰又能感受到這只是湖?
一葉扁舟在湖面飄蕩,穿梭在升騰的霧氣中,如夢如幻。
舟首端坐兩人,一位頭戴僧尼帽,身著青灰袈裟,面容端莊慈祥。一位一身白衫,相貌美豔,卻冷若冰霜。
兩人均閉目打坐,任鷗鳥鳴叫低翔。
她們正用神識傳音交談著。
“摩羅什大師,多謝你用無上佛法救了玉兒一命,只是我觀她氣色,似乎三生花毒並未袪除,隱隱有發作前兆了!”
“聖母,玉兒佛緣圓滿,驚動我摩尼教主,教主遣貧尼來中天渡化於她,希望她能傳承佛法,並於中天大陸弘揚佛法,造福眾生。”
“當日我救二人於湖中,玉兒已是魂飛而魄未散,我用輪迴大法聚其魂,歷時七七四十九天,才使其魂歸魄體,袪其蛟毒,使其復甦。”
“只是沒想到她卻天生蘊含三生花毒,貧尼卻是無能為力了!還望聖母見諒!”
“大師,能救玉兒一命,己是再造之恩,我豈敢有責怪之意!只是這三生花毒好生奇怪,我正想向大師討教,還煩大師明示!”
“唉!這三生花說起來也是天地奇葩,竟是天地間幽怨之氣所結,只有母花生因果莖脈,而子花無莖無根。它吸精血而滋潤,得怨氣而綻放。據說積怨甚重之人易播此花種,由此看來,玉兒生父竟是積怨深重之人!”
“此花與女嬰之體相伴而生,故中此花毒者皆銜花而生,‘花若魂,人若影’,從此人花相隨相依,伴隨三生,才離體而去。”
“所謂此花奇毒,毒就毒在中毒女孩壽命只有兩輪,兩輪時間一到,花自凋謝,花謝魂飛人自亡!”
“如此奇異花毒,大師,難道無法可解?”
“此花毒應為怨毒。若解此花之毒,須先找到三生花母,花母為因,子花為果,唯斬斷花母與子花的因果莖脈,方可解子花怨毒!”
“那花母生於何方?”
“這就是此毒難解的根由!三生花母生於何地無人知曉,而且據說花母隨怨氣飄蕩,無蹤可尋,幾千年來,竟無人遇見過!”
“唉,如此飄渺,當真難解!只是,大師除此之外可有其它解法?”
“其它解法只能是治標而不治本!據說若有十世善血之人願以血哺之,或許可化解一二。但貧尼認為此毒既為怨毒,若能做到心中無怨,自不會引發怨毒。”
“唉!大師,這些聽起來實際,可實際上更加虛無呢!十世善血之人,這凡界存在嗎?在這凡界,誰又能做到心中無怨呢?唉……”
“聖母,在我佛界修到心無掛礙,無怨無悔的境界並非不可能!”
“哦?大師,玉兒銜花出生,生母生下她後便撒手西去,其父聽道士說她所銜之花為兇物,便十分嫌棄玉兒。是我見之可憐,又見其資質奇佳,便從小收養了她。我一直將玉兒視為己出,懇請大師收她為徒,傳其佛法!”
說完,冰花聖母竟躬身拜下!
摩羅什大師雙掌合禮道:“聖母,我佛教講究緣字,一切隨緣,不可強求。貧尼原本受教主所派渡化於她,怎奈玉兒塵緣未了,掛礙沉重,此時卻不是渡化她之時!”
“哦?玉兒從小跟隨我,我對之苛刻嚴厲,慈愛深藏於心,不會成為她的沉重掛礙。至於其父,玉兒更未得其父愛,更不應成為掛礙,不知大師所說玉兒掛礙沉重,卻為何人?”
“聖母有所不知,玉兒當初魂歸本體醒來,第一句話便問雲靖呢,兩年來,她亦無時無刻不掛念於他呢!”
冰花聖母微皺眉頭,道:“這麼說,這兩人還是兩廂情悅呢!雲靖為見玉兒,竟甘願自沉於湖,以性命逼大師出現,我看此子也夠赤誠!只是如此,卻如何是好?”
“這也是玉兒的緣,既然塵緣未了,還是等她了過為好!”
冰花聖母再拜,道:“大師,只要玉兒生命得以延續,冰花願拋棄一切……”
………………
扁舟飄蕩,撐舟人頭戴斗笠,身披蓑衣,似乎永不知疲倦地搖著櫓。
船艙內,雲靖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當他第一眼看見似曾相識的白色身影,竟又立即閉上了眼。他擔心那只是夢幻,既是夢幻,那他怎願醒來?
“既然醒了,何不睜眼?”一句清冷的話語,既熟悉又陌生!
雲靖一凜,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