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陽如此火辣,白晃晃地刺得人難以睜眼,腳下沙礫似乎被誰在鐵鍋裡炒過,滾燙得讓人不敢下腳,灼人的熱浪席捲著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過氣來。
一干書生正蔫著頭在這沙漠中艱難行走。
這可是一群文士書生,平日裡苦讀詩書,足不出戶,出門遠行不是騎馬就是坐車,荒郊徒步都很少經歷,更別說穿越沙漠了。
不一日,就有熬不住的弟子捏碎了玉珠,退出了考核。他們留下的給養袋被其他仍在考核的人一搶而光。
傍晚時分,雲靖攙扶著司馬英來到一處沙丘下,就地休息。
雲靖一開始與司馬英走散,在中途又遠遠看見司馬英正一瘸一拐地一人行走,於是雲靖便趕上去,扶著他一路行來。
此刻已日落西山,沙漠內的熱浪正在消褪,可一絲絲寒意又襲來,司馬英有氣無力地坐在雲靖身旁,嘴唇上起滿了水泡,不到一天,他已喝乾了自己所領的一袋水。
這時,雲靖將自己的水袋遞向司馬英,司馬英卻一把推開,幽幽說道:“雲兄弟,看來我是通不過考核了,不能再浪費你的水!”
雲靖聽了,神色亦暗淡下來,他也沒想到第二關考核竟是這樣,看似簡單,實則生死考量。這一天下來,已有一半人退出了考核。
雲靖搖了搖手中水袋,內心也是十分緊張,才一個白天,手中的水就所剩不多了,能不能走出這沙漠,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暮色來臨時,氣溫陡降,司馬英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雲靖也同樣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只是強忍著,才沒表現出瑟瑟的樣子。
不一會,司馬英忽然一咬牙,說道:“雲兄弟,我堅持不下去了,看來我與仙道無緣,不過我還是看好你的,你是天才,已經創下了空前絕後的考試紀錄,只要過了這一關,說不定會被選為親傳弟子。我若堅持下去,只會拖累你的。”
他掏出玉珠,接著說道:“雲兄弟,在我退出之前,有幾句話要對你說,你為什麼不去爭搶給養袋,你應該知道僅憑你領的給養,是走不出這沙漠的,爭搶給養袋並不違反考核規則。透過考核才是你目前唯一目標,為實現你的目標,在規則不禁止的情況下,你應不擇手段,且手段無不用其極,這樣才能成功。在目標面前,內心的信條已微不足道!好了,就說這些,我的給養袋就留給你了,祝你成功!”
他神色黯然地又嘆息一聲道:“唉,我不遺憾,我經歷了,我盡力了!”這才一捏玉珠,整個人瞬間消失。
“司馬兄……”雲靖欲阻止卻來不及,見司馬英黯然退出考核,也只得搖了搖頭,其實,他連自己能不能走出沙漠都沒有十足信心。
雲靖拿過司馬英的給養袋,開啟一看,竟有兩隻獸皮水袋,十幾塊幹餅。他搖了搖兩隻獸皮水袋,發現一隻已空,而另一隻還有大半,便苦笑一聲,這司馬英竟也搶了別人的給養袋!
雲靖遂將司馬英的給養袋與自己的收拾到一起,閉眼調息起來。
休息了個把時辰,雲靖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也不敢在沙丘下多待,便又起身朝前方走去。
五天過去了,雲靖估摸著已走了一大半路程,這幾天,他幾乎日夜兼程,疲憊了就按先祖留下的調息方法靜坐調息,透過這五天的試驗,他已掌握了這種調息方法所帶來的妙用,極度疲勞時,只要按此方法靜坐調息,一般一二個時辰就可將體力恢復到十之七八。
可在沒水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僅憑靜坐調息,還是恢復不了體力的。
此刻,雲靖已精疲力竭,蓬頭垢面,嘴唇上結滿了血痂,獸皮袋裡的水快要見底,他的信心有點動搖,如果再沒有給養補充,尤其是水的補充,那他也只能退出考核了。
可一想到呈坎覆滅的慘烈,一想到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他的心就顫抖,不,絕對不能放棄!
他內心似乎有個威嚴的聲音在呵斥,既然是考核,有人能做到,我為什麼不能!
雲靖擺脫了內心的掙扎,神情堅毅的繼續走了下去。
如果要獲取給養,搶,是最有效的辦法,可搶了同行弟子的給養,等於滅絕了別人的希望,尤其是堅持了五天的弟子,他們一樣具有堅強的意志,更具有透過考核的強烈願望,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雲靖做不到。
自他懂事起,就知道呈坎雲家的第一條戒律即不做損人利己之事,這戒律在他內心已根深蒂固,成了他為人處事的底線,他沒有想過會突破這一底線,司馬英退出前對他說的那番話,當時的確觸動了他,可稍一思量,他就徹底否決了這一想法,不要說是為了一場考核,就是丟了性命,他也不會突破自己的底線!
除了搶,另一個辦法就是自己去找到水源,可這茫茫沙海,到處都乾涸得冒煙,他又怎能找到水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