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當晨曦灑進洞中之時,眾獵手早已複又踏上了回村之路。
林中的陽光依舊,只是鳥鳴之聲比平時稀少了許多。時不時就會看到各式的鳥兒躺在地上,顯然早已死去。隊伍裡的老獵手驗看了一番,發覺並沒有外傷或是中毒,應該是被昨日的天威嚇破了膽兒。雖然嚇死的鳥兒也可以吃,但此時卻沒人願意撿上幾只大個的,畢竟此事太過蹊蹺,各人心中仍有些畏懼。
一日的行進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下午時分,眾人在日落之前平整了一塊地兒作為露營地。晚餐依舊是烤豬肉。是夜安然無事。
第三日一早,眾人啟程上路。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今日眾人就能回到善溪村。一想到終於可以回村了,眾人嘴角就都泛起笑意。
這些半農半獵的山裡人是淳樸的,平平安安才是他們最看中的東西。而進山收獲的獵物所換得的銀兩,也不過是為家裡的女人孩子添置一些新衣又或是給心儀的姑娘買上一對兒鐲子。再或者,有好酒之人便會在村裡的小酒館兒打上幾斤香醇的地瓜燒,而剩下的銀錢多半會存起來,手裡有些閑錢日子才過得踏實。就是為了這份兒踏實,這些漢子才每年結伴進山。
下午未末申初之時,眾人聽到了久違的嘩嘩水聲,那是善溪的水聲。聽到這聲兒,就代表著離村子不遠了。山中幾日,所帶的飲水所剩無幾,到了這裡已經基本安全了,大家紛紛往溪邊行去。打獵歸來的人們通常會在這裡重新裝滿水囊並洗去臉上的泥濘,這樣進村的時候也能好看一些。
就在大夥兒在溪邊洗簌、飲馬之時,陳虎發現溪水上游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順流而下。
“看,那是什麼!”眾人隨著陳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在溪水中飄蕩。
劉興平目力要遠勝過其他人,他彷彿看出了什麼。一個縱躍便向那東西飛奔而去。眾人也隨之跟上。走的近了大家才看清,劉興平的手中正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娃兒。而他的腳邊是一段兩人合抱粗的樹樁被平整的剖開,木樁內被削出個凹槽,猶如一艘小船。顯然剛才大家看到的在溪水中的東西就是這胖娃兒被放在木樁內順水漂流。
這是個男娃兒,渾身光溜溜的,約莫只有幾個月大的樣子,好似正在酣睡。眾人驚奇,這善溪源起大青山中,而大青山深處又連著登天山脈,傳說那裡妖獸眾多,兇險異常,怎麼會有個娃娃從山裡漂出?
而且這胖娃兒渾身不著片縷,身旁除了那段被剖成小船一般的木樁之外再無任何東西能說明這娃娃的身份。只是這娃兒胖呼呼的,顯然比一般的娃兒要胖些,肉肉的小臉頗為討喜,看起來就像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也幸虧這是在六月份,陽光已有些火熱,氣溫也不像前兩月般寒冷,不然這光溜溜的娃兒難免要受些風寒。
劉興平轉過頭回望眾人,他臉上也是一片茫然,顯然也在納悶為啥善溪裡會漂出個娃娃。正當他與其他人面面相覷之時,卻見到一對目光正熾熱的盯著他手中的胖娃兒,而那目光的主人正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劉詠德。
劉興平先是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詠德雖然嘴上說是看開了,但心中一直想有個孩子。而現在這個溪水裡漂來的娃娃明顯是個棄嬰。這樣一想劉興平心中就有了計較,便開口說道:“詠德,這娃兒咋跟你一樣都這麼胖,不會是你的種吧?”說著便將手中的娃娃遞向了劉詠德。
劉詠德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胖娃娃,見劉興平將娃兒遞向自己,不由自主的伸手接過。口中還喃喃道:“我的,我的娃兒······”
大夥兒都是鄉裡鄉親的,劉詠德家裡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又都是搭夥進山狩獵的兄弟,自然心中都有默契。看劉詠德這個樣子,大夥兒的臉上都浮起了笑意。
或許是眾人說話的聲響打攪了娃兒的清夢,胖娃娃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這副大臉,他先是一愣,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並伸出他那胖嘟嘟的小手像是要掐一掐眼前的這張胖臉。
劉詠德見娃娃笑了,自是開心,也“喔喔”的逗弄起小家夥。只是沒笑一會兒,胖娃兒就開始皺起了小臉兒,緊接著開始“嗷嗷”的哭啼。
見娃兒哭鬧,劉詠德就有些慌了,忙問身旁的眾人:“咋哭了?咋哭了?”
一幫大老爺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劉興平開口了:“或許是餓了吧。”畢竟是當過爹的人,多少有些經驗。
“餓了!那咋辦?烤豬肉他能吃麼?”劉詠德問道。
眾人聞言漠然無語,這娃兒牙都沒長出來,咋能吃肉呢······
劉詠德見眾人不答話有些焦急,便繼續問道:“咋樣啊?能吃嗎?”
劉興平見他著急,便開口說道:“詠德你別急,這麼小的娃兒要麼喝奶,要麼吃米糊,總之吃肉是不行的。”
“喝奶?米糊?我沒有啊。咋辦?”劉詠德繼續焦急的問道。
“我們先回村吧,等到家了讓家裡人煮些米糊糊。”劉興平答道。
“對、對,先回去。”說完劉詠德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娃兒包裹住,隨後轉身迫不及待的往村裡行去。眾人自然是隨後跟上。
一路上小娃兒哭的人是心煩意亂,可眼看村子還有些距離。最後劉詠德無奈,只好拿出一塊烤好的豬肉讓這小娃兒叼著。豬肉是獵人吃的,切割的比較大塊,所以也不怕被孩子吞嚥下去。
嘴裡有了食兒,這胖娃兒果然就不哭了,雖然沒牙咬不動肉塊,但也是用力吸允著,顯然是真餓了。
終於,劉詠德急吼吼的回到了劉府,獵物什麼的他早已忘卻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