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嬸答:“早上她說勞累要休息,讓旁人都出去。我在門外聽房間靜悄悄的,不曾著意。方才待要去給她送飯時,竟發現後窗敞開,人已不見蹤影!”
白鹹謨登時跑出門去召喚本家裡年輕力壯的小夥往村口去尋,回屋見了張無忌、道胸二人,不知說甚是好。
張無忌、道胸聞知白昀芩離家出走,容不得再詳論他事,只道“眼下尋人要緊,我二人也去幫尋”,匆匆正待要出院門,迎面卻差點與個青年男子撞得滿懷。
抬頭看來,是隔壁鄰家的白七。
白七沖著道胸、白鹹謨急急喊道:“道胸師父、三叔,我方才望見昀芩在村口被人擄走了!”二人聞言心中一緊。道胸忙問:“被什麼人擄走?”
白七搖首道:“不知道。多半是鄭國公府之人,我聽白芲、白四嬸說這幾日村口常有陌生人員走動,定是鄭國公府喬裝的探子。那些人擄走昀芩之後上了一駕彩結馬車,飛馳往村東南而去。”
張無忌、道胸二人聞言,發足身起,立時便飛簷越頂直向村東南。
二人足不沾地追出村口數裡,未見白七口中所稱的馬車。唯恐那車已去的遠了,急忙提足往東南又追出半裡,卻仍舊不見半點馬車蹤跡。二人收了腳步,議道:“推算時間路程,駕車亦未有如此迅速。莫非所追方向不對?”
略一沉吟,道胸忽然叫道:“啊呀!他們定是在白頭隘口轉向,去往安慶城走水路!”
張無忌聞言一驚,若是被鄭國公兵眾轉乘了水路,再找尋白昀芩下落當真比登天還難,忙轉身飛奔而回。
張無忌心中焦急,足下便使出了七八分力道。道胸跟在他身後,見他腳幅越來越長,腳步越來越快,心道:這位曾俠士功夫,遠較自己料想更為深邃精湛!照此速度,不消一時三刻,我二人內功高下便見分曉。
不及思量,只見白頭隘越來越近。放眼望去,竟遠遠望見一席人,由南向北迎面步行而來。
二人停足細瞧,是年紀甚輕的一隊男男女女,前面兩名少女扶著當中一個緩步前行的少女,當中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白鹹謨的女兒白昀芩。
原來救下白昀芩的正是楊璩一襲人。
六人由淩虛臺步行往安慶城經此地,恰撞見一輛彩結馬車疾馳而過,眾人見到車上駕車的公府差役,更聞見車中有女子大呼“救命”的聲音,料定事有蹊蹺。蘇藜兒、杜逢妤本就遇見過恃強擄掠的忿事,透過車簾又正瞧見車上綁縛著的少女,更是激憤當場,當即出手攔下馬車救下白昀芩,正待一起送護送她回往冰雪村。
張無忌、道胸自然驚喜,向眾人講明來由,將大家引入冰雪村白鹹謨家中。白鹹謨見女兒劫後複得,早已是涕淚俱下,對著眾人不住作揖施禮、千恩萬謝。村坊鄰裡聽聞村中又來了濟危救困的義士,紛紛來白鹹謨家院前圍了觀看。
白鹹謨出得門外遣散村人,吩咐家人為眾人籌備酒飯。
楊璩道:“老伯勿要掛懷,此事於我等亦不過舉手之勞。”
白鹹謨道:“女俠莫要推辭,粗茶淡飯何報於救命之恩?”
道胸道:“幾位少年俠士拔刀濟困,便讓白三叔以禮相報,受之不愧。再行推脫反倒辭之不恭。”
白鹹謨為眾人斟了酒,言道:“近日冰雪村連迎義士,一解我村竭溉之困,二救我女子性命再番,豪義肝腸,薄貫雲天。敢問諸位恩士尊姓大名,好叫我白家世代子孫,牢記不忘。”
楊璩道:“老先生何致言此?現下昀芩姑娘劫後才脫,宜多多勸慰,教切勿再做輕生之想。”
白鹹謨道:“女俠所言極是!蒙諸位恩士仗義出手,必當告知老朽名姓,感恩戴德方才安心。”
楊璩道:“我等與令愛有緣相遇,今得與老先生及二位高者共飲同座。常言道‘德謹於至微稱賢,恩施於不報為善’,救困以圖感戴,非真‘豪義’,更何況於留枷姓虛名累纏後世?”
道胸聞言,哈哈大笑,拍掌起身道:“姑娘不但武功超群,口才更好!”轉首向白鹹謨道,“施援手不圖感戴。白三叔運氣大好,今日遇見一群豪義無雙的少年俠士!”舉起酒來,呼道:“幹!得遇諸位青年英豪,小僧心中大慰!”
仰頭將酒喝盡,轉向張無忌,又道:“曾俠士,你便當如何?”
張無忌亦早被楊璩話語所動,瞧這姑娘輕靈絕麗,舉止脫俗,方才一番話語見才識氣度絕不遜於當年風華正茂之趙敏與小昭,心中激動,胸臆間快意豪情大盛,舉杯敬道:“鄙下此杯,也敬姑娘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