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低聲向楚歌道歉,臉色紅紅的,“我把你的外套弄濕了。”
“沒關系,露西。”楚歌說道,“我現在要上樓看看,你在車裡休息一會兒吧。”
露西點頭答應,楚歌轉身離開,走進了醫院。
說實話,楚歌沒想到露西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他還以為是小姑娘的工作責任心過強。不過,當他看到傷者以後,他就完全能理解露西的心情了。
醫院很小,所以兩名傷者被安排在了同一間病房,病房中拉上了一道簾子,隔開了兩張病床。
靠外的病床上,躺著傷者中的女兒,這是一個白人小姑娘,有著漂亮的金發,臉上長著淡淡的雀斑,鼻子很挺翹,看上去充滿了青春活力,這樣的小女孩兒,應該活躍在學校的社團中,穿著可愛的校服,跳著動青春的舞蹈,然而此時,她卻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左臂完全消失了,左側臉頰也凹陷了下去,肌肉不見了,一塊巨大的紗布貼在那裡。她的左側軀幹和大腿上也貼著厚厚的紗布,黃色的組織液已經滲了出來,小女孩兒身上接滿了管子,雖然已經注射了大量的鎮靜劑,但仍然不時的扭動身體,發出痛苦難忍的哼聲。
“這一對父女正在合影,熱氣從他們腳下噴發上來。”喬伊小聲說道,“父親及時的抱住了女兒,用身體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熱氣,目前看來,女孩兒沒有生命危險。”
楚歌點點頭,小聲問道:“那位父親在哪兒?”
喬伊指了指簾子後面,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楚歌走了過去,輕輕撩起簾子,看見在裡面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形的物體,他看上去很高大,身材和楚歌差不多,渾身上下已經纏滿了繃帶,然而從繃帶的縫隙裡依然可以看到,渾身的面板都已經發黑、碳化,鮮紅的血液從龜裂的面板中慢慢的滲出,染紅了繃帶。
他的五官全部消失了,整個臉只剩下漆黑一片,上臂已經不見,兩條腿也只剩下常人的一半粗細。外生殖器也燒掉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人彘,慘不忍睹。
楚歌心裡一陣難過,這是一位偉大的父親,他真心的愛自己的女兒,他們本來應該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快樂的笑,然而這一切,都被災難無情的毀滅了。
“系統,能嘗試治療他嗎?”楚歌在心裡問道。
“第一,你現在處於欠費狀態,不能進行任何預支消費!”系統冰冷的回答道。
“第二,以此人的狀態,如果要救活,需要兩千貢獻點以上,你支付不起。”
楚歌嘆了口氣,他能猜到這個結果,系統的規則冰冷而殘酷,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上前一步,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燒傷是如此嚴重,按道理說,當場就會斃命,然而他卻一直堅持了兩個小時,努力的用殘存的器官活著,不肯死去。
楚歌走到床邊,俯身下去,用精神力連結了床上的人,輕輕的告訴他:“放心吧,你的女兒沒事兒,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父親渾身顫動了一下,微弱的精神先是一陣驚喜,隨後迅速的消失了,床頭的監測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幾名大漢走了近來,在胸口莊嚴畫了個十字,然後用白布蓋上了他。
忽然,簾子外側的床上,昏迷中的小姑娘猛烈的掙紮起來,幾名護士趕過去,按住了她,再次注射了一針大劑量的鎮定劑。小姑娘的身體不再掙紮,然而腦電波卻依然紊亂,護士們連忙去找醫生,楚歌眼中酸澀,他走出去,悄悄的連結了小姑娘的精神,告訴她:“好好休息,爸爸沒事兒,他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休息。”
小姑娘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她不再亂動,腦電波和心跳也趨於平穩,只有眼角滑落了兩顆大大的眼淚,浸濕了血紅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