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科學研究,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如果你說生命滅絕是因為氣候劇變,你至少得給出植物演化的證據,如果認為是隕石導致,那就指出隕石坑在哪裡。像這種只給出假設,不管證明,把猜測性的結論就當成正確答案發表出去的行為,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他們的結論或許正確,但論證的過程非常不嚴謹,甚至不科學,所以我不支援任何一派。”
姚老師靜靜聽著,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映,半晌,他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大家說的都不錯,就按你們各自的想法去做,有什麼不懂之處,及時聯系,現在都去休息吧。”
這一夜,楚歌休息的不錯,姚老師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起,幾人簡單的吃過早飯,就坐車前往化石場,化石場距離基地還有十幾公裡的路程,而且是非常崎嶇的山路。楚歌租的商務車根本開不進去,幾人擠在一輛破吉普車上顛了半小時,才終於抵達。下了車,幾人穿戴好專業的裝備,來到分配給他們的考察區域內,開始幹活。
古生物專業的現場勘查工作,可以用枯燥,繁重,無聊幾個字來概括。工作人員帶著裝置,爬在地上,對著半出土的可疑的目標仔細雕琢,既要刻畫出目標的全貌,又不能對目標造成任何損壞,一個形狀不規則的化石,通常需要一個人幾天的時間,才能在磨出輪廓。更令人鬱悶的是,大多數情況下,這些精心雕琢出的作品,或被證明只是普通的岩石,或被證明是毫無意義的碎片,於是花掉的時間全都白白浪費,還得重新開始。
楚歌現在就陷入了這樣的困境,整天左手拿著尖頭錘,右手拿著小毛刷,和石頭們較勁兒。他沒有經驗,挖出的東西裡以石頭居多,偶爾發現兩塊小化石,也是沒什麼意義。
半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在這期間,姚老師在學校有事需要處理,已經先一步返回了燕大。留下4名學生繼續考察一段時間。姚老師一走,白曉寧每天晚上都要來楚歌的房間,披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清涼的衣服,帶著剛出浴的香氣,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兩人閑聊的時候,楚歌也好奇的問她,姚老師怎麼說也是燕大的正教授,一個系的主任,怎麼落魄到這個境地。白曉寧嘆氣,給楚歌講了姚老師的故事。
姚老師並非出身名門,本科到博士都是在一個普通高校就讀,畢業了也沒出過國,就直接留校當了老師,不過他的天賦當真還是不錯,幾年下來,憑借認真專研的精神,也紮紮實實的發了幾篇高質量的論文,在古生物領域闖出了名號,並在三十歲出頭的年齡,就評上了正教授。
此時,燕大招聘,姚老師成功應聘,成為燕大的教授,博士導師,當真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不過世間事大多如此,盛極必衰,水滿則溢,過不多久,他因為瑣事惡了生物學院院長,從此不給安排講課,招生名額卡緊,研究經費更是壓根沒有,短短幾年,就把當初頭角崢嶸的年輕人,逼到了這般地步。
楚歌感慨,這種事只要主動找院長低頭,說兩句好話,還是很容易轉圜的,可是姚老師卻一直硬挺著,看來他也是個外圓內方之人。
轉眼間,10天過去,明天就是幾人預定返校的日子了,下午3點多,陽光已經帶了些橘紅,楚歌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用尖頭錘用力開挖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師兄,走吧,再不回去賣狗肉的就收攤了”,石壯壯的聲音遠遠傳來。
“等會兒,我把這塊石頭挖出來!”楚歌回應。
“師兄,還挖什麼啊,剛才負責的專家不是來幫你鑒定過了麼,那種大小和形狀,不可能是生物的骨骼化石的。”高大壽從楚歌身邊冒出來,很不厚道的說道。
“我知道!”,楚歌無奈的說道:“你師兄我在這兒挖了這麼多天,什麼寶貝也沒挖著,這塊石頭說什麼我也得刨出來,就當留個紀念。”說完,楚歌看了看已經西斜的太陽,手上加快了速度。
好在有入微能力護體,楚歌對力量的控制很精確,挖掘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上很多,十幾分鐘後,他終於把這塊石頭挖了出來。
石頭長約四十厘米左右,寬十厘米,厚5厘米左右,整體呈暗黑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的閃動著黑光,整塊石頭如同一把匕首的刀身,又像長矛的毛尖,犀利中帶著一點點弧度,早已鈍化的邊緣,卻莫名帶著一股鋒銳的氣息。
楚歌頗為喜歡這塊石頭的造型,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陣,眼看天色將晚,石壯壯在那邊不停的鬧餓,於是和高大壽一起向著化石場的出口走去。
在化石場出入口的一側,有一個帳篷,裡面據說是在處理魚龍的化石,魚龍化石是這次發掘工作的最大發現,由中科院南京古生物所負責開鑿處理,帳篷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楚歌幾次想進去參觀,都被婉拒了。
最後一次路過這個帳篷了,楚歌在門口向裡掃了一眼,今天帳篷裡的人格外少,他很難得的看到了魚龍正在拼湊的骨骼化石,卻猛然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