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索之際,下方的樹海間的某處,忽然晃過了一道白影,具體是白影還是灰影他也說不清楚,但是他瞬間便是聯想到了白天看到了那個白色的動物,當下想也不想地收回了畫卷,便是往那處飛去。
這是一片坡度較為緩和的小山坡,與其他地方千篇一律的翠綠不同,這座山坡上長滿了梨樹,此時正是春天,樹上的梨花齊齊盛放,斑斑點點地點綴在枝頭上,再加上月光的映照,顯得瑰麗無比,白花花的花瓣泛著微光,反射在地面上,讓地上的花草都清晰可見,宛如白天一般。
關戚傑置身於其間,彷彿到了另外一片桃源般,就連微風中都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這香味,正是他白天在凝翠臺問道的那種。他此時微微有些納悶,因為他平時來這後境的時候並未見到過如此美麗的花山,不過,這後境足足有五百裡之大,自己也並不可能將每一處都記得住。
他正陶醉在這美景中,邊走邊看,不覺中已是來到了山坡的半中央,前方不遠處就是山坡的坡頂,而就在這是,山坡上的一個身影讓他呆住了。
只見,那坡頂之上,此時正亭立著一個衣著白衣,烏發垂腰,膚白如雪的妙齡女子。女子站在一棵梨花樹下,正抬著一隻手臂,輕紗垂肘,露出了她纖白的手腕和玉指。她將食指伸在了她雪白的面頰前,那面頰是關戚傑有生以來見到過的最秀美,最具靈氣的臉,特別是那雙柔亮似水的眼眸和彎彎的秀眉,簡直就像是畫出來的一般。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飄飄晃晃地繞著女子的食指旋轉,最後緩緩落在了她的指尖上。女子看著那蝴蝶,如孩童般天真地莞爾一笑。
關戚傑此時在下方看得完全呆住了,當下靈感如潮,也顧不得自己的處境,藏在了一棵稍大點的梨樹後面便是展開畫卷開始書畫起來。只見他全神貫注,眉頭緊鎖,彷彿是在做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平時的那股浪蕩已是全然不見了。
偉大的藝術往往是無意間造就的,而且不會花上太多時間。只見關戚傑將手中的點睛筆施展得爐火純青,那一筆筆的細豪走墨完全就像本來就該出現在那裡一般自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已是將這幅畫完成了個大概,畫中的內容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飽滿生動。待到他畫完時,女子依舊是站在遠處,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他看著自己的作品,額頭上滿是汗水,心裡面卻激動不已,看了看畫,又是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女子,總覺的缺少了什麼,忽的一笑,又是提筆在畫卷的右上方題下了一首詩:
“山水心動一樹花,彩蝶弄影落蒹葭。
何人窺得伊人月,只教斯人落筆長。
一花一樹一蝶影,一水一月一佳人......他正陶醉地寫著,忽然一道聲音傳了來,當即如觸電般一顫,手下的筆再也來不及將剩下的詩句寫完,便是收筆將畫卷卷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呢?”
關戚傑轉頭看去,眼睛一瞪,只見那山坡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是來到了他身後,正看著他手中的畫卷。
一向自認為風流倜儻的關戚傑此時不知為何變得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地答道:“沒幹什麼.......“
“給我看看。”女子哪裡相信他說的話,指著他手中的畫卷說道。
關戚傑哪裡敢將畫卷拿給她看,當下做出一副死不要臉的表情,說道:”我憑什麼給你看?“
女子秀眉一顰,便是伸出了手臂要來拿關戚傑手中的畫,關戚傑當下輕松退後了一步,同時伸手一把將那揮來的手腕捏了住。
“放開我!”女子叱道,想要掙脫手腕,卻又被關戚傑握得死死的。
關戚傑微微一笑,說道:“嘿嘿,放開可以,你得先保證不拿我的畫。”
女子掙紮了久許,見脫手不得,只得是說道:“好,我不看就是了。”
關戚傑微微一笑,將手鬆了開,女子收回了手腕,皺著眉頭,眼裡帶著淚花,垂下了頭輕輕地揉著自己的手腕,能夠看到她那纖白的手腕因為被長時間握住而被捏出了紅紅的痕跡。關戚傑沒想到自己會用這麼大的力氣,當下心頭一軟,便是上前要去道歉。
“我不是故意......”他邊說著,剛上前一步,卻見那女子忽的抬起了頭,眼帶笑意,如風一般地從他腰間奪過畫卷,閃到了一邊。
“你!”關戚傑萬萬想不到女子會和自己來這一招,當下有些氣憤地說道:“你這女人好生狡猾。”
那女子得意地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畫卷,說道:“誰叫你相信我。”
關戚傑長嘆了口氣,忽然又是無所謂地說道:“這畫你硬是要看也無所謂,但是先說好,你看了之後絕對不能罵我。”
女子嫣然一笑,說道:“我看不看都要罵你。”
她邊說著便是將畫卷攤開在了眼前。而當她的目光落在畫上時,先是微微一驚,隨後雙頰開始變紅,就這樣停頓了好久,才是緩緩將畫卷放下,眼睛再也不敢看關戚傑,一聲不響地將畫卷往他臉上一扔,便是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