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很困頓,但他堅持盤腿坐著,因為今天的功課還沒有做。他的包袱在苦寂寺的禪房中,並未帶來,所以只能去苦苦搜刮記憶中兕獸訣上的記載。兕獸訣後半部分是一些修煉心得,他之前一直沒有修煉出靈力,所以只是大致翻了幾遍。他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一段記載。書中說有一位部族的前輩在戰爭中受了重傷,因為當時生死存亡之際,沒有時間讓他回部落療傷,只能在戰場上入定修煉,竟然當場突破境界,之後重新投入戰鬥,奠定了勝局。
林雲記得不是很清楚,而且這樣的描述也不夠詳實,那位前輩不知是受的什麼傷,具體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思考了一陣,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記載。以林雲修煉的經驗來看,兕獸訣對於恢複體力有很大的優勢,但對於內傷如何,卻不清楚。他在修煉一事上是個毫無基礎的孩子,也從來沒有人教導,偏偏他還是個有主見的。於是,他思量再三之後,放鬆身體,心神卻高度緊張,他決定嘗試一下。
林雲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身邊飄散的靈氣,小心的吸收了一小絲靈氣入體,練了上千遍的兕獸訣自行運轉起來。他小心控制著這絲靈氣運轉的速度,比平時慢了數倍。一刻時後,林雲睜開雙眼,靈氣依然消散。或許是靈氣太少的緣故,他沒有明顯的感覺,無論是傷勢還是心神體力。於是,他再次吐納了一些靈氣入體,數量比之前多了不少。林雲試了數次,可依然沒有之前修煉完精神奕奕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困。他再次勉強支撐著修煉了一周天兕獸訣之後,再也扛不住睡意,倒頭便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林雲睡到中午才醒來,若不是饑餓難耐,還不知道這一覺要睡多久。他這次受傷頗為詭異,除了失去了部分記憶之外,還時常覺得身子笨重,懶懶的提不起精神。林雲稍微洗漱了一番,讓自己清醒一些,而後出門而去。
正值冬季,田園中沒什麼作物,所以禪師吩咐了之後便沒有僧人來此。此時禪師正在禪房前空地上煮著什麼,林雲走近了才聞到濃鬱的香味。
“禪師,你這煮的是什麼?”
“蛇羹。”
林雲席地坐下,靠近火堆取暖,眼巴巴等著。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出了部落被小漁村的漁民救了,出了山林又被禪師救了一命。活命之恩,重若泰山,林雲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去報答禪師。好在他還有個吃肉的愛好,只想等自己傷勢恢複了之後,為他狩獵便是,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
“吃吧。”禪師遞給林雲一隻木碗,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部落,最常吃的食物除了烤肉,就是肉羹,其中又以蛇羹最為鮮美。林雲喝了幾口,感覺整個身體都暖和兒起來,味道還不錯,只是差了些佐料。若是林雲來煮,定要放上幾味山林特有的香料,味道會更加醇正。
林雲已是餓極,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胡思亂想,全然沒有在意一旁的禪師。直到他喝完一碗抬頭時,才發現氣氛有些古怪。
禪師端著木碗,一口都沒喝,正盯著遠處看,神色間有些複雜,像尷尬,像無奈,又有些害怕。
林雲舉目望去,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粉嫩玉琢的孩子,頂著一顆小光頭,正是禪師的弟子——子福。子福是禪師最小的弟子,今年才六歲。他站在兩人面前,雙手提著一隻小食盒,滿臉的委屈,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禪師愣了半晌也沒有動靜,終於鼓足勇氣,想放下手中的碗,“子……”
“哇!……”禪師才稍有動作,子福便大哭起來,邊哭還邊哽咽說道:“師……師傅……,你……怎麼……又……吃肉……”
禪師連忙放下碗,兩步上前,抱著子福,“不哭不哭啊,孩子,師傅沒有啊,那是給那位施主熬的,他受了傷,不吃肉食他的傷恢複不了啊。不哭不哭啊。”
禪師這次是真的冤枉,肉湯煮了半天,但一口都還沒來得及嘗就被子福撞上了。林雲心想原來不是沒有人知道禪師吃肉啊,看著小家夥這可愛的樣兒,林雲笑得很開心。
勸了好久,小和尚才停了哭聲,放下食盒,一個人回寺廟去了。禪師癱坐一旁,剛問了哄子福,各種招都用遍了。
“這小家夥,佛心剛啟,兇猛的很啊,哎……”禪師一聲長嘆。
肉湯是被林雲吃完了,沒辦法,為了自圓其說,禪師一邊心疼一邊催促著林雲喝完了整鍋湯。此時只能拿出食盒中的饅頭啃著。
“禪師,你說我到底忘記了什麼?我感覺我忘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禪師笑笑,從背後拿出一柄幡頂在了腦門上,嘴裡叼著饅頭,然後左手執壺右手拿杯不停倒熱茶,接著拿出斧頭使勁拋向空中,最後掏出一隻蠍子狂蟄自己。
禪師說:“是幡在動還是蟄人乃天性?你可有聽到天空喊疼?他要饅頭你別給包子。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林雲聽完若有所思。
禪師問:“孩子,悟了嗎?”
林雲想了想,問道:“禪師,你那蠍子藏哪兒了,不蜇人嗎?”
“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