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蘿不說話,嘴角又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她想,她會永遠記得這個時刻,平日不好管閑事的少年居然到她房間來陪著她收拾行李,接著,居然還親自送她到飛船,並坦率地跟她抱怨‘她離開後這裡就沒有她’這件事。
今天的他意外的坦率,讓她特別深刻。
要不是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或許她也會捨不得離開他。
這些累贅的情感,也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夜蘿有些無奈地想——明明平常她總是嫌棄,從房間走到飛船碼頭的路太冗長了,但現在,她卻巴不得跟這個少年走得久一些。
但可惜,道路還是有盡頭的——在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左右,夜蘿與神威都看見那邊忙碌的碼頭了,望著飛船存放室那邊熙來攘往的各種師團的人群,神威又止住了腳步。
夜蘿知道神威是送到這,就抬頭說:“你快回去吧,地球那邊或許會很危險,你不要亂來喔,阿伏兔會哭的。”
神威頭頂上的呆毛晃了晃,望著那一刻不耽誤地嘮叨著自己的少女,又有些無奈地失笑:“你就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夜蘿眨巴眼睛,忽而狡黠地勾起嘴角:“怎麼了,你就那麼不捨得我嗎?那要來個擁抱嗎?”
“抱歉抱歉,今天的我可不是用個擁抱就能打發走的男人呢。”神威也是笑得很歡,真是好險,差點就接受她這個提案了——這樣想著,神威又伸手扼住夜蘿的手臂,並且俯首過去,飛快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小口——夜蘿的臉刷地變紅,又伸手推他胸膛:“喂,或許會被人看見的!”
“那種事情並沒所謂吧。”神威的並未被她輕易推開,反而,他很快就扼住了她另外一隻不安分的手——俯首再次親了她。
夜蘿還想掙紮,但在神威的強勢下,她能說的話都化作了軟綿綿的嚶嚀聲。
……
一個長吻結束,再不想也到了離別的時刻。
但,在離開之前,夜蘿知道自己有一些不得不告訴他的事情在。
——說吧,明明昨天就決定要跟他說的。
夜蘿仰頭望著那個笑得春風得意的橘發少年——看來,他還沉浸在剛才吃豆腐成功那件事上,心情好得很。而望著他這個高興的樣子,她既高興又心酸。
“你怎麼還不離開?果然是不想離開嗎?”神威看她仍一臉呆呆的望著自己,又日常作死地開口問道。
“……神威,在xii星球離開的時候,你沒聽見齊木楠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吧,在飛船起飛後。”沒有正面回答神威的問題,夜蘿只是伸手背好了自己的包袱,又忽而開口問道。
“最後一句話?”神威又想起那個詭異的粉發少女,又有些困惑地蹙起眉頭:“在她消失之後,我就沒聽說過她說話了。”
神威說的話都在夜蘿的意料之內,她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又用認真的眼神望著神威:“雖然你聽不見,但我還是決定要在這裡告訴你。”
神威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望著面前少女認真、又帶著一點濕潤的眼眸,他不知為何有了個不怎麼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夜蘿不會說出一些讓他感覺有意思的事情來。
但沒興趣歸沒興趣,少女還是不顧他的反應開口了:“神威,據你所知,我的身體是由人類改造成夜兔的……那天在山洞裡,我也是這麼跟你說的。”
神威表情沉靜,視線並無從面前嬌小的少女身上移開。
“但那是有違常理的事情,說實話,你也該覺得奇怪吧?一個人類居然會能從夜兔之血上借到力量。”夜蘿接著說,望著自己的手掌心,她的語氣隱忍著某些神威讀不懂的情緒:“……所以如無意外,我的身體三年後就會迎來極限。”
“……毫無疑問,會死喲。”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異常鎮定。神威聽不出夜蘿說這句話時的感情,只是,她此刻說話的小心翼翼的語氣,竟讓他毫無預兆地聯想起一個人。
——那個和他擁有著同樣的橘色柔順長發,容貌絕美的那個人。
那個人明明知道自己離開夜兔的母星會死,卻一直像個無事人那般待在他與神樂的身邊,用柔和的表情跟他說自己會好起來那種謊話。
明明一直待在烙陽是會死的,那個人的表情卻寫著溫柔和堅定,就彷彿死亡對她來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