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以往的歷代靈女,她更加敏感多思,日常也不喜歡擺出靈女的派頭來。
她從小便愛好中原地區的琴棋書畫,比起在城中萬民簇擁仰望的生活,更喜歡居住在人煙稀少的山間。其中,她最喜歡的是在神廟後方的小閣樓裡,臨窗聽雨看書,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侍奉在她身邊的人很多,但天性聰慧的她卻都不喜歡,不親近。那些與她同齡的少年男女,都還沉浸在幼年的玩樂當中,完全是一群沒長大的孩子。而那些年長的祭祀和女官都莊重恭謹,一舉一動無不透著對神明的虔誠。
相比起這些乏味的侍從,新來的畫師讓黎妥兒滿心驚喜。
她很快發現,裴翎所擅長的不僅僅是繪畫,他見識廣博,才智不凡,從文辭歌賦,到諸國歷史,再到天下間的風土人情,都有所涉獵。明明也如此年少,卻如此聰明,無論是大周的詩詞歌賦,還是西域的傳奇歷史,亦或者北朔的英雄故事,他都信手拈來。
俊秀的容貌再加上如此優秀的內涵,有什麼理由不動心呢?
兩人相處的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長,在黎妥兒的命令下,裴翎不得不關掉了珠寶商鋪,入殿成了她的護衛。
在神廟侍從看不見的角落裡,黎妥兒對裴翎日漸信賴。
對自己心愛的人,年輕人總是激動而熱切。
很快,她將裴翎帶入了神廟。
那個建築在天興山頂端的雪烈族至高無上的聖地。
第一次被黎妥兒帶進神廟的時候,裴翎曾經激動萬分,沒想到這麼快、這麼容易就接近了雪烈族的權利最中樞。
不過在神廟內走了一圈之後,他發現,也許所有的仰望和尊崇,都是因為距離遙遠吧。
這座崇高神秘的廟宇,其實跟山下那些華美的宮殿也沒有什麼不同。當然,對於黎妥兒來說,更加舒適清閑。
兩人在神廟中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黎妥兒聰慧至極,對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極為擅長,便是中原之地的名門閨秀,只怕也少有這般博學的。裴翎教導她喜愛的書畫和下棋,無不舉一反三。
身為靈女,當然有足夠任性的權利,她喜愛中原的風土文化,神廟後方她居住的閣樓,就立刻改建成了中原的風格。徵發奴隸數萬,都是從北疆擄掠而來的匠戶。
而雪烈族的勇士南下征伐,也為她帶來眾多的資源。無論是書籍還是字畫,亦或者通曉這一切的奴隸。
“那些家夥大都學問粗疏,還說是什麼秀才儒生,哼,論見識廣博還不如我一個他們口中的蠻夷女子。一個個滿口的大道理,擺出聖人德行,一拔刀就只會涕淚橫流,跪地求饒了。”黎妥兒笑著說起新近擄掠的北疆奴隸。
“也有堅毅不屈的英豪,可惜都學問平平,好生無聊。”
裴翎在旁邊為她研磨,靜默無語,大周北疆地界,本就文風不盛,百姓尚武的多。文生有些志氣的,也多投筆從戎。
“也許是北疆太無聊了,等過幾年,平定了周邊部族,全力南下,攻入周國的京城,想必就能見到真正博學多才之人了吧。”黎妥兒捧著臉頰,嚮往地說著。
“聽說在大周的南邊,還有一個陳國,這個國家更加文風鼎盛,飽學之士數之不盡,到時候可以一路打下去。”
旁邊裴翎調變染料的手微微一顫:“你想要發動戰爭嗎?”
“是啊,這天下間最富饒的土地,本就應該屬於最強盛的部族。聽說南方的江山富麗豐饒,那才是最適合雪烈族勇士的牧場。”黎妥兒笑得甜美,“到時候,我們就能一起去看看那些詩詞裡記載的山水和宮殿了。”
“我所想要的,一定都是我的。無論是這個天下,還是你。”少女的眼眸晶亮,帶著理所當然的自信,
那是屬於天生被奉為神明的人才會有的極度自信,彷彿這個世界,天生就應該匍匐在她的腳下。
實際上,從她出生起,過的也一直是這樣的日子。
裴翎看著她,旋即又低下頭去。
黎妥兒笑眯眯道,“不過再怎麼樣的飽學鴻儒,只怕都比不上解憂你的學問呢。”
“到時候解憂你也可以上陣,立下顯赫的功勳。到時候在部族之內,也不會僅僅拘泥於一個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