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也無奈,他們在這裡只是歇息半個時辰,馬上還要繼續趕路。
因為怕引來追兵,眾人也不敢點火。晏暢取出的幹糧只是普通的幹面餅。
秦諾搖搖頭,“你分給其他人吧,朕並不餓。”累得要死,他是真吃不下任何東西。
但是晏暢卻不肯放棄,勸道:“皇上,身體疲乏的時候,就算沒有食慾,也必須吃點兒東西,否則無法支撐後續的道路。”
秦諾只好接過來,咬了一口。
平心而論,味道比想象中還要強一些,面裡撒著芝麻鹽,有種天然的麥香,只是太過幹燥,這一口在嘴裡含了半天,秦諾都咽不下去。
晏暢心細,立刻將隨身的水囊遞了過去。
秦諾接過喝了一口,險些噴出來。
裡面的是酒,而不是水!而且味道極重,直嗆喉嚨。
不是說軍中禁酒嗎?而且裴翎治軍尤其嚴格,晏暢一個軍官,公然帶著酒水合適嗎?
對秦諾的疑惑,晏暢笑著解釋,軍中是禁酒沒錯,但那是怕誤事,這個天氣,在外面帶著水囊,會結冰的,只能用酒了。
秦諾恍然大悟。滴水成冰的季節,帶著水直接成冰坨了,根本沒法喝,帶酒還好一些,而且烈酒也可以暖身活血,幫助驅寒。
剛才一口酒下去,果然身上舒坦了不少。
他抬起來又喝了一口,不經意看著後面幾個士兵垂涎欲滴的表情,他忍不住笑起來,這幫人帶的酒只怕不多了。
他將水囊遞還給晏暢。
晏暢接過,笑道:“酒水還是有的,那幫家夥們都帶著呢,只是臣的這一壺比較稀少,是臣……呃,比較稀罕的美酒。”
姚星旭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不就是從醫務官那邊偷來的嘛,最近只有你小子成功了,別得意。”
秦諾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剛才喝的是酒精,這家夥就是之前裴翎跟自己開玩笑提起的醫護兵最頭痛的酒精賊吧。”
晏暢被揭穿老底,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誰讓你蠢,偷了那麼多還不捨得喝,都藏在宿舍裡。結果上次季將軍大搜查,被翻了個底朝天,都乖乖送回了醫務室,還捱了二十板子。”
說起這件事,人群中浮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提起自己心痛不已的經歷,姚星旭臉漲得通紅,他有些倉鼠症,越是好東西越喜歡留在最後享用,幾次得手的酒精,都小心翼翼藏在壁櫥裡,結果被一朝抄了老底。
聽著他們說的有趣,秦諾心情也慢慢鬆懈了下來。
這些年輕人,縱然剛剛經歷了殘酷的廝殺,卻很快能調整狀態,用積極的心態去面對。
真不知道裴翎怎麼教養的這些人。
當然,也是因為霹靂營接應的隊伍並沒有太大折損。
而陳長安的表情就沒有那麼鬆懈了,一路護駕走來,身邊的同伴戰死的,失落的太多了。尤其他還憂慮著落在後方的本部主力。
秦諾也在憂慮著,算算時間,後方的北朔援軍應該已經到了,崔騫帶著的平西營應該也到了,詹子平他們是否已經退回橫刀城呢?自己這個皇帝離開了戰場,他素來愛惜士卒,應該不會死撐著到最後吧。
心裡沉甸甸的,他並不後悔執行這個戰略,也不後悔假裝秦芷親上戰場。
這一場大勝,對他來說意義重大。在民間的聲望,還有在朝堂上的權威,任何權謀佈局手腕爭鬥,都比不上這樣直白的一場大勝來的刺激。慢慢收攬權柄,那個過程太磨人,他索性選擇了這一條快捷的路。既能解決邊境的大患,也能提升自己的權威,將來便於推行改革新政。
為了保證這一場大勝完全屬於自己,整個戰略計劃,他甚至沒有讓裴翎插手。
當然,軍中大規模的調派籌謀,不可能完全瞞得過他的大將軍。但裴翎這個人的貼心之處就在於識情知趣,硬是冷眼旁觀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
不過心中還是惦記著吧,不然不會放裴拓他們過來查探了。
這一戰,基本達成了設定的目標。唯一遺憾的,就是之前貪狼營被闢東營和橫刀城北軍壓制的時候,自己沒有及早退回城內。
片刻間的蹉跎,一念之差,天堂地獄。
只是事已至此,後悔無用,更重要的是接下來的路。